天津近代學人群體與都市現(xiàn)代性,近代文學論文

天津近代學人群體與都市現(xiàn)代性,近代文學論文自20世紀末期開場，中國文化與文學領(lǐng)域中都市懷舊情緒蔓延。在這種思潮中，天津與北京、上海尤其被視為一種都市當代性的象征符號。不過，作為呈現(xiàn)對象的大都市京、津、滬，其當代性的呈現(xiàn)經(jīng)過或方式不盡一樣。相對而言,北平多復活在小講、散文中，如(狼煙北平〕等；上海灘則多重如今影視里，如(上海灘〕等；而天津衛(wèi)則更多的是在史料中被復原出來，主要集中于(天津文史叢刊〕等刊物。如今，隨著都市當代性課題研究的深切進入，人們在鏡像、空間、圖譜與人際等方面都獲得了可觀成績。但是，當前的研究由于研究主體參與方式本身限制的緣故，想象性建構(gòu)與史料性實證，相互溝壑并各自趨于極端。小講、影視等文藝作品，因歷史性想象而建構(gòu)起來的都市，無論是其空間還是鏡像，往往帶有很大的虛幻性，而史志由于記載零散，故藉助歷史考古而復原的都市，又不免具有碎片化傾向。因而，對兩種研究方式進行調(diào)整，避免沉溺誤區(qū)而忘返，特別重要也非常必要。一、天津近代學人群體與都市當代性：以華世奎為中心若以天津近代學人群體及其詩文為參與點，我們將能避免以往兩種研究方式的弊端，同時在一定程度上能更好地復原天津都市的歷史相貌與體認其深層的文化內(nèi)涵。近代天津?qū)W人諸多，如嚴修、趙元禮、高凌雯、王守恂、陳誦洛等，都名重一時。今則專取華世奎及其詩文作為研究的切入點和考察的主要對象，原因主要有三：一是，華世奎生于天津卒于天津，由晚清之大臣而成為民國之學人，對天津眾多重要的人與事非常熟稔。二是，華世奎固然是一個文化保守主義者，但是他對都市生活本身沒有偏見，其詩文大量牽涉天津處，皆為客觀描寫或敘述。三是，華世奎親身見證了很多有關(guān)天津的重大政治與文化事件，又將親聞、親見、親歷形諸詩文。能夠講，其詩文既是管窺天津都市當代性的窗口，同時，也是都市當代性的一部分。華世奎〔1863-1942〕，字璧臣，號思闇、北海逸民、伏虎居士等。他生于天津大家，華氏一族在當時較為顯赫，津人譽之為東門里高臺階華家.其父華承彥為知名鹽商，與當時名流頗多交往，對獨子華世奎教育甚為用心。華世奎十六歲中秀才，十九歲為舉人，由內(nèi)閣中書考入軍機處，薦升為領(lǐng)班章京。后奕匡組親貴內(nèi)閣，又被升任清內(nèi)閣閣丞。袁世凱為內(nèi)閣總理大臣時，升內(nèi)閣閣臣。百日維新后，以省親為名，辭官居于津門，以清朝遺老自居，惟以詩文、書法自娛。與孟〔廣慧〕、嚴〔修〕、趙〔元禮〕并稱為四大家,且位于四人之首。其書法宗顏真卿，法度森嚴，遒潤健雄，骨力開張，雍容華美。故今人也多以書法名家目之。高毓浵贊之:公書法之精，雖現(xiàn)代善書者亦為之擱筆也。〔(思闇詩集序二〕〕華氏晚年訂正、抄錄其詩文匯為一編，題為(思闇詩集〕，華而不實各體詩凡315首。高毓浵曾稱：(思闇詩集〕成于晚年。蓋自改玉以還，遂多鏘金之句風旨微渺，楷法精妍，落煙云而疊衍牋，積日月而成巨帙?！餐稀钞斍埃瑢τ谌A世奎的研究主要集中于其書法評鑒，對其詩文關(guān)注者很少，主要有李志剛(華世奎和他的〈思闇詩集〉〕〔(天津文史叢刊：第十一輯〕〕等介紹性文章。華世奎詩作多應酬，郭則沄評其詩則云:其詩如高峰出云，舒卷成綺，閑適之致，雅近泉明。〔(思闇詩集序一〕〕筆者在整理、點校(思闇詩集〕時發(fā)現(xiàn)，集中牽涉天津者甚多，其與之前水西莊文人的載記與歌詠有著明顯區(qū)別，自然也與在現(xiàn)代中國語境中的天津敘述有著本質(zhì)差異。整體而言，具有當代性的天津空間、制度、人際以及日常生活，在華世奎詩文中有著獨特呈現(xiàn)，能夠簡單概括為：寫實性重于想象性，妥協(xié)性大于抗爭性。二、都市當代性的獨特呈現(xiàn)：寫實性與悖論性其一，寫實性重于想象性。伴隨著都市文學的興起，以及當代化經(jīng)過中人的主體意識的加強,都市更多是作為一種想象，在懷舊情緒感染下建構(gòu)而成。這種潮流影響所及，所謂都市的呈現(xiàn)，與其講是追往念舊，不如講是選擇性記憶或虛設想象。相比之下，以華世奎為代表的天津近代學人對都市的體驗和感悟，則更多的是寫實。無論是都市空間還是人際關(guān)系，在其詩文中能夠講都屬于一種忠于觀察者體認的客觀真實.隨著都市的逐步發(fā)達，攝影、洋裝、百貨大樓、電車、公園和跑馬場、舞廳和咖啡館，以及其他都市新事物，如來自西方的洋火、洋油燈、肥皂等，很快遭到人們普遍喜歡，成為中國普通民眾日常生活的組成部分。其既進入人們的日常生活，自然也會浸透進詩文等作品中。話劇作為舶來品，于20世紀初葉傳入中國，天津當時是新劇或文明戲的重鎮(zhèn)。早在清宣統(tǒng)元年〔1909〕天津舞臺上就出現(xiàn)第一出話劇(用非所學〕。至20世紀30年代初期，天津社會性的話劇團體如當代劇社、虹社、青年劇社、五月藝社等都如雨后春筍。在這種風氣影響下，華世奎對話劇也甚是愛好，時常觀賞與評論。其曾作(觀劇〕一詩云:承平雅頌久淪亡，來聽琵琶倚夕陽。閱世盡多新傀儡，登臺僅見舊冠裳。歸根兒女雙行淚，自古河山一戰(zhàn)場。靈桂已雕秋菊老，爭看桃李殿群芳。〔(思誾詩集〕卷下〕又曾為某劇社題詩二首，其一云:禮樂衣冠幾變更，黃鐘息響釜雷鳴?，F(xiàn)身惟到氍毹上，猶有承平雅頌聲。其二云:傀儡登場亦偶爾，感人深處在歌弦。緇衣巷伯都顛倒，恃此來操勸戒權(quán)?！?題某劇社〕，(思誾詩集〕卷下〕新劇的內(nèi)容與形式引起了華世奎的故國之思與傷世之悲。除此之外，攝影于19世紀30年代末正式誕生，隨著攝影技術(shù)的迅速發(fā)展，拍攝肖像照成為時髦。中國的攝影術(shù)由外國人引進，后逐步在社會上普及開來。華世奎詩集中不少詩作屬于肖像題詩。這不同于傳統(tǒng)的為亡者所作的像贊，而是具有濃烈厚重當代氣息的新生事物。華氏或是自題小像，如51歲時所作(甲寅冬十一月自題小照二首〕與68歲時所作(自題小照〕等，或是為別人小像題作，如(題馬景含家桐三十一歲小像二首〕與(題夔州楊端品之楷遺像〕等。除此之外，其詩中還提到火車等當代交通工具。天津本是近代中國鐵路的發(fā)祥地，天津站始建于1888年，是當時中國最早、規(guī)模最大的車站。華氏(甲寅九月入都有感〕一詩首句即云又御風輪入帝閶,風輪即火車，而(壬戌三月自京津早起登車途中作〕一詩也是因坐火車而作。都市當代性還具體表現(xiàn)出在出現(xiàn)新型的人際關(guān)系上。在城市社會，隨著血緣群體和地緣群體等首屬關(guān)系的逐步衰落，都市人的社會交往越來越多地建立在次屬關(guān)系的基礎(chǔ)之上。張鴻雁所主編(城市空間人際：中外城市社會發(fā)展比擬研究〕〔東南大學出版社2003年版，第53頁〕曾指出:次屬關(guān)系奉行的是普遍主義的事本性原則，具體表現(xiàn)出了都市人格當代性的特征。同時，人們之間復雜的互相聯(lián)絡構(gòu)成了社會網(wǎng)。華世奎積極關(guān)注并介入都市中的公共生活領(lǐng)域，在他身上具體表現(xiàn)出著人們之間的當代性人際關(guān)系。他曾與嚴修等名流開創(chuàng)辦理、主持崇化學會、國文觀摩社、城南詩社、十老會等，并介入撰修天津縣志，還積極主持文廟事務等。其二，妥協(xié)性大于抗爭性。寫實性強是華世奎詩文中天津都市當代性呈現(xiàn)的特點之一，不過，這尚屬于淺層呈現(xiàn)。其深層呈現(xiàn)時則具有明顯的悖論性，即面對當代都市，華氏對其既有抗爭又有妥協(xié)，但是從結(jié)果看是妥協(xié)占了上風。德國學者西美爾(金錢、性別、當代生活風格〕〔(時髦的哲學〕，文化藝術(shù)出版社2001年版，第186頁〕曾指出：當代生活最深層次的問題來源于個人在社會壓力、傳統(tǒng)習慣、外來文化、生活方式面前保持個人獨立和個性的要求。都會性格的心理基礎(chǔ)包含在強烈刺激的緊張之中，這種緊張產(chǎn)生于內(nèi)部和外部刺激快速而持續(xù)的變化中。西美爾所提到的緊張其實也是華氏呈現(xiàn)悖論的根本原因。隨著西方列強的進入，古老中國的大門被迫打開，人們的生活由之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新的事物、語匯不可避免地進入人們的生活體驗中。但是，華世奎卻對這些新事物持警覺態(tài)度。今人劉炎臣(華世奎生平事略〕一文載記華世奎往事，其稱華先生思想守舊，反對學生作文用新名詞。有一次華先生出的作文題，是用(四書〕上的話放利多怨講,我在作文中用了需要和社會兩個新名詞，華先生在試卷的頂眉上批寫需要二字不入文,還批寫社會二字是新名詞，入文終嫌不雅.另有一次，華先生出的題目是溫故而知新講,對我在試卷上所用的新名詞，又批寫新名詞少用.〔(天津河北文史：第6輯〕，1992年版，第152頁〕除此以外，華世奎詩集雖刊于民國卻仍然避諱玄字，甚至到死保存著清朝的辮子。其實，在辛亥革命的炮火中，清帝退位后，連皇帝溥儀也剪發(fā)而穿西裝，但是華世奎始終拒絕剪發(fā)。其詩嘗云:惟此弁髪難割愛，留同彩服壽雙親。〔(甲寅冬十一月自題小照二首〕其二〕再如，當時天津開場采用西歷，尤其是除租界外，更是改變傳統(tǒng)禁止燃放花炮。華世奎對此很是不滿。其(己巳除夕二首〕其一嘗云:時厲行新歷，嚴禁夏歷。并感慨道:正朔何人定，新年暗地過。又，其(丙寅元旦〕一詩頷聯(lián)云:爆竹有聲喧外界，燈花無語入今年。并自注道:時因戰(zhàn)事戒嚴禁放花炮。租界弗禁?！?思誾詩集〕卷上〕結(jié)語華世奎詩文中天津都市當代性的呈現(xiàn)具有寫實性與悖論性兩大特征。前者的構(gòu)成，是由于華氏秉持詩宣性情的傳統(tǒng)詩學理念，不會藉助詩文虛構(gòu)現(xiàn)實。郭則沄在序中就曾評論華氏詩作，稱:靡靡之世，庸夫淪焉，哲士卓焉。其遺世孤迋，蟬蛻于塵埃之表，芳馨悱惻，莞結(jié)于中，傫然罔可告語。奚以宣之？無宣之于詩罷了。〔(思闇詩集序言〕〕而后者的構(gòu)成，一則是由于西美爾所提及的緊張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