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帝鑒圖說》的《周易》淵源帝鑒圖說

本文格式為Word版，下載可任意編輯——試論《帝鑒圖說》的《周易》淵源帝鑒圖說《帝鑒圖說》是明張居正輔政期間為幼帝朱翊鈞編撰的教科類書籍,該書有簡練的紀傳,精辟的評述,但這卻是歷史上對其主要之評價,其在哲學思想方面的價值幾乎無有議論。據(jù)其特殊的歷史地位、產(chǎn)生背景及主要編撰者張居正在政治、歷史、哲學、思想方面的成就,筆者認為《帝鑒圖說》的形式及內容均有著極為微妙深刻的哲學思想,尤其與“儒典之首”《周易》有著千絲萬縷的內在聯(lián)系,本文便尋求在此方面對其做初步探討。

《帝鑒圖說》;《周易》;張居正

張居正(1525--1582)字叔大,號太岳,湖廣江陵(今湖北沙市)人。嘉靖年間,張居正以翰林院編修,領國子監(jiān)司業(yè),進裕王邸講官。至身為內閣首輔大臣時,其在主持朝廷事務的同時擔負起了指導幼年皇帝朱翊鈞的重任,《帝鑒圖說》便是這位十歲萬歷皇帝的教科書,書名“仍取唐太宗以古為鑒之意,僭名《歷代帝鑒圖說》,上呈睿覽”。如眾周知,形式簡練,深入淺出,其產(chǎn)生及使用在當時乃至今日都有著積極意義。對于張居正對《帝鑒圖說》的獨大居功,在歷史上曾有過大量爭議,但大多數(shù)觀點對于張對此書的統(tǒng)治性付出是無可置辯的,廣搜博取,見解精辟,無人不贊,故此處不再多議。

張雖仕人,但著作頗多,論文識造詣,《張?zhí)兰?、《書?jīng)直解》均在此書之上,然而他書不能相比的,是《帝鑒圖說》深厚的哲學概括性和深蘊在作品內里的微妙的哲學嚴謹性。筆者認為,《帝鑒圖說》之形式與內容與中國儒典之首《周易》均有著緊密的思想契合性,《周易》在確定程度上扮演了《帝鑒圖說》的思想源泉與執(zhí)行標準。本文便嘗試在作品方面將《帝鑒圖說》在形式、思想及內容對《周易》的必然性契合淺作說明。

一、編者與《周易》

穆帝即位后,張居正初掌朝權,面對朝政瘡痍,他便有一系列作為,任用賢士、肅穆吏治、安撫民心。至穆帝駕崩,張得到太后信任,身至內閣首輔,更是力行改革。對少帝的教導恰是與此同時,以張對當朝的十足臣服,其必將自己輔政的躬身閱歷與斟酌授予帝知,言傳身教。因此,張自身之哲學理念必定主動根植于對幼小萬歷皇帝的哪怕毫發(fā)教學言辭中,《帝鑒圖說》自然更非例外。

對于張居正與《周易》的直接關系,譬如是否熟讀《周易》,行為主政是否刻意遵《周易》教條而行,史書并無太多正面記載,最直接當屬其《答胡劍西太史》:“弟甚喜楊誠齋《易傳》,座中置一帙,常玩之。竊以為六經(jīng)所載,無非格言,至圣人涉世妙用,全在此書,自起居言動之微,至經(jīng)綸天下之大,無一事不有微權妙用,無一事不成至命窮神?！痹诖藘H是提到其對《易傳》的愛好,但張文筆中對《易》的反映卻是不勝枚舉。權取張《述疏》為例,言至“聽言納諫”,曰:“憂勤惕厲即治”,要求統(tǒng)治者日日勤勉不懈怠,以期其達成居安思危?！兑捉?jīng)?乾卦》說:“君子終日乾乾,夕惕若。厲,無咎?！敝币鉃?貴人整日憂慮戒懼,至夜機警著,處境嚴重,也沒有危害。而《彖傳》亦早有曰:“‘終日乾乾’,反復道也”。說明君子整日勤勉,行為反復都合于道。另外,言及“親小人”的咎害,張也用“即亂”來警示。實際上,《易經(jīng)?比卦六三》早有所言:“比之匪人?！薄断蟆犯怯性?“‘比之匪人’,不亦傷乎?！北娝苤?六為陰柔,六三位置不正,那么此“匪人”似為陰柔小人。由此可見,張居正雖未對《周易》有大篇幅直接引用,但正是如此卻恰證明其文論及為政思維中的《周易》理念已深入骨髓。

事實上,張居正在《帝鑒圖說》中所顯示的――也是其一生所遵循的――《周易》“標準”在其文史政史中多有表達,筆者認為,亦可視為《帝鑒圖說》根本理念來源的踐身表達。

1、“與時偕行”

明代并無宰相職位,而由內閣大學士中尋得資深者以作首輔。首輔深受朝廷禮遇與信任,導致權力黨爭是極自然的事情。張居正初入仕之時,是史上出名的奸佞之臣嚴嵩與夏言爭做首輔之際。張居正拜師徐階,借機上述皇帝實行改革,自然是悻然無功。張斷然告病回鄉(xiāng),直至上文提及穆宗即位之時。

實際上,類似的事例在歷史上不勝枚舉。曾指揮淝水之戰(zhàn)的謝太傅,功大官高,一度位至宰相。但實際不成熟時,那么隱居東山,整日縱聲山色,耽于享樂?！吨芤?彖》曰:“隨。剛來而下柔,動而說,隨。大‘亨貞無咎’,而天下隨時,隨時之義大矣哉”。陽剛謙卑于陰柔之下,并使其愉悅。此態(tài)度通達之至,便無任何災禍。冷靜不迫,不拘泥于成見,并能適應形勢變化,趨吉避兇,自然會保證自身先無災禍。張居正自然懂得萬物皆變的道理,出師不利,責任非在其自身,甚至非在他人,只是整體形勢尚不成熟,這與當今主流價值觀中所堅守的“規(guī)律說”與“階段說”似有同工?！吨芤?象》告誡:“君子以向晦入宴息?！睆埦诱姶诵Х?可謂日落而息,以免遭大的過失。然“隨時之義大矣哉”近于慶幸的感慨貌似預示張居正不會有大的作為,但結合當今流行的說法――與時俱進,與其將其的容貌理解為戰(zhàn)兢跟風,不如供認其的超然與機敏。事實盡是如此,及嚴嵩下臺,徐階當權,張居正很快復出。乃至官至萬人之上,其方才展傾朝,正式書寫史上自己的篇章。

2、乘弊達變

除卻對“與時偕行”的反復強調,《周易》仿佛對另一原那么也是“頗有偏愛”,那就是“革”?！吨芤?彖》曰:“革而當,其悔乃亡?！睂τ隗w制根本上的沖突,退卻求中已不能解決問題,只有斷然變革才能重建平衡,從根本上解決問題。然《周易》的“革”有一個特別重要的前提,那就是“當”。《革卦》原文:“巳日乃孚。元亨。利貞?；谕??！倍嗳栈I謀,方才變革,取信于民,變通順遂。

張居正的變革在成就與史學思想上都是毋庸置辯的,革故徹底,鼎新決斷。除了吏治與稅制的整頓,甚至還有軍事與水利的整頓治理。而對《周易》“當”的要求,除了相機而行,等待時機,在《述疏》中另有反映。他闡述:“臣等考前史所載治亂興亡之跡,如出一轍,但取古人已然之跡,而反己內觀,那么得失之效,昭然可睹矣。”因此可以斷言,在張居正的理念中,“當”之所行便是“鑒”,而這在《周易》里又是系統(tǒng)而相通的。此理念亦是《帝鑒圖說》的根本啟程點,此處不再贅述。

3、躬身力行

并非像片面“故事史書”所載,張居正政史坦蕩,治大國若烹小鮮,其實其仕途多舛,逝后遭攻訐籍家權當后話,而其手掌大政之時,亦是坎坷不斷。然對于其所遇窘境,乃至所感學識、才力、修得之缺乏,張早以《易經(jīng)》做過闡述:“《易》所謂‘困亨’者,非以困能亨人,蓋處困而不失其宜,乃可亨耳”。張居正深知官場荊棘密布,政壇更是困險遍地,但若遇窘境自不成消極應之,可相觀,可處對,“處困不失其宜”,萬不成坐待犧牲,凡事應有相應對策,任潮流搖擺只能消于歷史,終日戒懼,有機必動。自身為首輔及帝師至萬歷十年六月二十日張居正因病死去,改革與輔政始終成為其政治生涯甚至個人生平的全部內容,據(jù)說其二十年未見的父親過世,都未能服喪守制?！敦S卦?象》曰:“雷電皆至,豐。君子以折獄致刑。”光明已至,可能轉瞬即逝,君子只能勤勤勉勉,爭奪分秒,不成等待。在這個層面上,張居正做到了眾人折服。

實際上,上文所述“終日乾乾”亦有此指向,張居正指點皇帝整日警醒勤勉,防止沉淪,這也恰說明張的《周易》之理念對其編撰《帝鑒圖說》的根本性指導。

二、《帝鑒圖說》與《周易》

《帝鑒圖說》有《圣哲芳規(guī)》與《狂愚覆轍》上下兩部,分別載“其善為可法者”計八十一那么與“其惡可為戒者”三十六那么。張居正雖為帝師,但終究還是臣下,善多惡少外觀上看應是禮儀之舉,但實那么暗隨《易經(jīng)》。在《易經(jīng)》之中,陽爻總數(shù)多于陰爻,《周易》定論陽為吉善,稱九,陰為殘酷,稱六?！兜坭b圖說》上下兩片面別以九九八十一和六六三十六為數(shù),實可見編者之精心良苦。

《周易?蒙卦》有曰:“發(fā)蒙。利用型人。用說桎梏。以往吝?！眴⒚芍?應樹立典型,使跟隨行事,以免留下可惜,如此以往,才有條件“果行育德”。明以前諸朝,圣主明君自然不少,但稱得多不勝數(shù)的多為平庸之輩,而最是使后人刻骨的還是昏君居多。然《帝鑒圖說》多項選擇圣德,可見張居正對“型人”的理解應偏向于正面模范。

誠然,對《帝鑒圖說》之《周易》根源還應從更加嚴謹?shù)膶哟紊霞右宰h論。

1、《帝鑒圖說》對《周易》原那么性遵循

(1)使“童蒙求我”的激趣原那么

《周易?系辭傳》文載:“子曰‘書不盡言,言不盡意。’然那么圣人之意,其不成見乎?子曰:‘圣人立象以盡意?！薄傲⑾笠员M意”是《易經(jīng)》教化的重要手段,也是解讀其的主要手段,其中每一經(jīng)卦都有相對之象?！兜坭b圖說》對此的繼承那么分外直接,其主要篇幅便是由陰陽117個小故事構成,內容雖皆出自史籍,“內容未詳者,不敢采錄”,但每那么故事皆有人物有情節(jié),嚴謹不失諧趣,言語簡練卻意蘊賅詳。此可謂象一。書中另一占據(jù)較大篇幅的便是配圖,117那么事例隨配117幅配圖,且每幅配圖均自身占據(jù)一整篇書頁。借助明代輝煌繪畫之超卓技藝,每那么配圖均以二維空間表示透視關系,人物表情亦特別精致,造型極為生動,此謂象二?！吨芤?蒙卦》曰:“匪我求童蒙,童蒙求我?！睂τ趶埦诱?帝師為職責,自然不成等待,因此使“童蒙求我”的最好方法莫過于用心設計《帝鑒圖說》激發(fā)其求學熱心,由此才能在保證師的尊嚴根基之上獲得教學效果。

(2)循序漸進,因材施教。

《周易?蒙卦》曰:“山下出泉,蒙。”“‘勿用取女’,行不順也。”泉水汩汩,本身便有恒常循規(guī)之意,而“行不順”之女不成娶,更是說明教導應遵循章法,不能毫無禮序。萬歷皇帝采納張居正教導時年尚不滿十歲,主體性格尚未形成,直接施以儒典過于唐突。因此,《帝鑒圖說》問世本身便是循序教學的必要步驟。就書之目次次序來講,無論是《圣哲芳規(guī)》還是《狂愚覆轍》,所選事例排序不僅僅是依據(jù)所載日期先后,其中亦有統(tǒng)籌安置的痕跡。如:下部由《游畋失位》講起,帝王們所犯之事亦由“玩政”逐步上升至“荒政”再至“亂政”,及至結果《任用六賊》,恰與張《述疏》中“小人”“賢臣”之告誡相吻。

《帝鑒圖說》所載每那么史實之后皆有一那么短小評論,其語氣形式相較于同一時期的時評特別獨特。如《卻千里馬》一那么有評論:“夫千里馬是良馬也,文帝以為非天子所宜用,尚且不受,況其他珠玉寶物、珍禽奇獸?不切于人主日用者,又豈足以動其心乎?書曰:‘不作無益害有益,功乃成;不貴異物賤用物,民乃足?！牡壑^也?！敝档昧羯竦氖?這在明朝已接近白話。小皇帝心智未開,評論自然制止過于高深,然卻并非暖言柔語。雖在言末以“正文帝之謂也”為己開脫,而言之犀利已然特別明顯。《蒙卦》的教導倡“擊蒙”與“包蒙”辯表明施,對于被尊為天子寵若命脈的小皇帝,《帝鑒圖說》自然反映出適當?shù)摹皳裘伞币允緡乐敗?/p>

2、《帝鑒圖說》之題材內蘊與《周易》

《帝鑒圖說》之題材內容廣征博引,取材諸多權威史書,涉及面宏大,外觀看似雜亂無章,但將其稍加類分,便能察覺其中明顯而玄妙的《周易》理念。如下幾點可賅之。

(1)選將以道,選將以德

《褒獎守令》描述西漢宣帝生動留任地方官,論功嘉獎?！镀演喺髻t》描述漢武帝派車接賢人申培入朝,為表敬愛,命人在其乘坐的車子捆綁蒲草裁減震撼?！吨芤?彖傳》曰:“其德剛上而尚賢,能止健,大正也?！敝袊糯m有多個朝代厲行過法治,但實質上人治是歷代王朝的本質,既是人治,賢人政治才是最好的人治,因此,歷朝歷代都將崇敬賢達視為美德,縱然有時對于賢達的定義會展現(xiàn)偏差。作為皇帝啟蒙之書,尊師尚賢自然是必修之一。

自反面而言,《周易?彖傳》曰:“小人道長,君子道消也?！睍袑@一原理斷然無有忽略?！墩鋹劾晒佟芬荒敲粗袞|漢明帝寧可散發(fā)銀兩,也不授予外甥僅可管百里的郎官,只因其無有學識。更加典型一例便是《任用六賊》一那么,陳述宋徽宗重用童貫等人,隨之北宋滅亡,兩代皇帝被俘。正如《述疏》所傳達一般,若不望自掘墳冢,務必“親賢臣,遠小人”。

(2)“以虛受人”

《感諫勤政》載周宣王藉姜后勸戒幡然醒悟,勵精圖治?！吨G鼓謗木》說帝堯為充分了解民情,設“諫鼓”“謗木”征求建議與觀法。除此之外,類似題材仍有數(shù)那么。其內涵可延遲為兩個層次,其一為上下應保持溝通流暢?！跺琛吩?“天地交而萬物通也,上下交而其志同也”,然后才可“君子道長,小人道消也”。上下鴻溝巨大,沒有共同志趣,目標達成自然不能生成合力,一方對另一方的顛覆只在朝夕之間。唯有雙方適時溝通,上下一心,同心同德,方能保證安康和諧。其二為虛懷與容納?！断蟆吩?“山上有澤,咸。君子以虛受人?！毕特载韵笊蟽稙闈?下艮為山,自然“山上有澤”。山有低洼的地方才能寬容水澤,這與當今較為流傳的“倒空水杯才能裝進新水”的寓言倒有幾分類似,都是在講自身須有虛空之處,虛心對待他人?；实凵砭痈呶?萬人跪拜,虛心往往是歷代敗君所匱乏的,《帝鑒圖說》在此方面對少帝之教導自然必不成缺。

(3)以德服人

由于人治的淵源,德治在歷代都是被普遍認同的,因此所留相關史實眾多,加之諸多沽名釣譽者,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兜坭b圖說》擷取此方面題材有數(shù)那么,如陳述商湯為民虔誠求雨《桑林禱雨》、描繪唐太宗圣德感囚的《縱囚歸獄》及描述唐憲宗下令開倉賑民的《遣史賑恤》等,但張居正絕非信手造冊,雖同為宣揚德政,但不同故事所含寓意側重有所不同。《周易?臨卦》雖為臨下統(tǒng)治之卦象,但其《初九》仍強調“咸臨,貞吉”,講求感化的手段,側重行為之德,《桑林禱雨》便屬此類;《象》曰:“君子以施祿及下,居德那么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