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鼠》課文原文

《松鼠》課文原文我曾在其它地方談起過這只巴西松鼠，它全身呈深銅綠色，高高翹起的尾巴頂部和腹部呈紅色。或許我這樣描繪它嫌早了點兒，其實我對它并沒有一個基本的了解，由于，那時我把它叫做“田松鼠”和麗科特。比我聰慧的人唯恐也會全搞錯的。

最初我就覺察到皮蒂的確野性十足，換句話說，它對人一無所知，竟然以為可以無所顧忌。它的身上燃燒著一顆海盜和山大王的靈魂，并在它那站起來才二十二厘米長的身體里隨便地表現(xiàn)出來。

第一天，它就把波斯貓嚇得直打哆嗦，而叭兒狗在它面前簡直就說不出話來。瞧著這個愉快、瘋癲的家伙一本正經(jīng)地坐在椅子靠背上，瞪著那雙羚羊般橢圓形眼睛盯著每一樣?xùn)|西，有誰會不顫抖呢？它一邊嘴里咂咂作響，一邊搖擺它那嵌有一條“滌帶”的可愛的圓耳朵，把榛子殼和它的威嚴(yán)胡亂地撒向我那些驚愕不已的小動物。

第一天，它喝牛奶，在我頭發(fā)上蹭潔凈雙手，然后摹仿松鴉的叫聲，朝空中蹦跳。它沿著天花板的突飾奔跑，隔一段時間，又趴在一塊路易十六時代的地毯上，把一個戴頭盔的半裸人物的鼻子吃掉。不過，它并不認(rèn)為我會懲處它，又回到我的肩上，梳理我的頭發(fā)，并且把它那冰冷而友善的小鼻子、肉乎乎的舌頭在我耳朵下方摩擦，它那獨特的氣息散發(fā)出麝香的芳香。

“它挺可愛的，可是……它對人友好嗎？”我的男女伴侶這樣問道。

他們真放縱，竟如此直截了當(dāng)?shù)靥岢鰡栴}，而他們的問題總是同樣的問題。多么苛刻，而且，對待動物多么卑劣……“有來有往”，可是我們又給了動物什么呢？一點食物，——和一條鎖鏈。

“把它栓起來，它抓了一團毛線！”

一條在皮蒂童年時就箍在它腰四周的鎖鏈磨損了它的毛皮。它那像羽毛一樣輕快、像火焰一樣閃爍、翹在空中的尾巴在跳來跳去時發(fā)出一種如囚犯戴的鐐銬的聲音。

“抓住它，把它栓起來，它把糖果盒拿走啦！”

它被縛住以后，就把自己手指長長的手、那一天要洗十次、保養(yǎng)得很好的手塞進鋼制腰帶和肋部之間，陷入深思。當(dāng)我?guī)ムl(xiāng)下時，我才恍然大悟，直到那時，它始終過的是沉悶的城市生活。它沒有立刻從放開的`籠門走出。它把兩只手緊緊貼在胸前，聚精會神地遠(yuǎn)眺由花園、草地和大海構(gòu)成的一望無際的綠色，身體則很有規(guī)律地抖動，我只能把這種抖動比做生命垂危的蝴蝶的抖動。它那漂亮的、像一顆淚珠般凸起的眼睛里映出一片綠色。

不過，皮蒂已經(jīng)和我們一起生活了很長時間，并不希望有過分的賞賜。我牽住鏈子的另一端，它便隨我一道在草坪上行走。在草坪里，它潔凈利落地小便，采摘一粒粒黑色的野果籽。然后，它用前肢抓住一棵盛開著鮮花的女貞樹底部的枝椏，發(fā)瘋似地?fù)u動它，咬住它，似乎要看一看這樹枝是否是活的。

就在這時，它瞧見空中飛過一只鳥兒，便伸長脖子向鳥兒致意，這一舉動幾乎使它離開地面……

然而，那時它只有一條稍長的鎖鏈。莫非不該警惕野貓、狗、寒夜，尤其是我放養(yǎng)的四只來回回旋了望的雀鷹嗎？那些自由拘束走動的動物慢慢靠近它，有時使它亢奮，有時又惹它發(fā)怒。它遇見一條脆蛇蜴，耳朵之間的額頭上便立刻堆起皺紋，豎起了脖子和尾巴的簇毛，血絲也蒙上了暗色水晶般的眼睛。在我起來調(diào)解之前，皮蒂已在那里翻了個空心筋斗，像一只好斗的公雞在空中打了個旋，那蠕蠕而動、并不傷人的小蛇已然躺在地上，斷成了兩半截。

對癩蛤蟆，松鼠僅僅表現(xiàn)出相當(dāng)反常的厭惡。有時它向表皮長滿疙瘩、肥肥的雌性癩蛤蟆伸出了爪子，顯得很友好地搔它那膿包狀的腦袋，但癩蛤蟆卻鼓起了肚子，表示拒絕，皮蒂氣得眼睛都紅了（的確是這樣），發(fā)出刺耳的喊殺聲。

它度過了開心而充實的復(fù)活節(jié)，它發(fā)胖了。除了我放開給它的榛子、核桃、杏仁外，它還咬了窗簾、鏡框的一角，鑿穿了一個銀匙，成天把一根葡萄枝摟在懷里來回走動，并用嘴唇舔著。它在我兩肩之間輕快地竄來竄去，朝我的耳朵吹氣，可我厭煩他身上那條鏈子發(fā)出的聲音和它松軟光滑的肋部的四周那一小圈被磨損的皮毛。

五六月間，在巴黎我那小小的園子里開滿了白洋槐花，杜鵑花和葵花。皮蒂被關(guān)在籠子里，它把自己可愛的鼻子擠在兩條欄桿之間……我知道，我最終會打開籠子，解開它的鎖鏈，并且我會惦念它。

我給皮蒂自由的時候，回想起來正是六月，那時和煦的微風(fēng)輕輕吹拂，洋槐花和雙瓣櫻桃花猶如一條條雪白的斜線在空中搖曳，而重獲自由的松鼠卻一動不動，它雙手交叉，久久地、聚精會神地坐在窗臺上。它開頭做自己的習(xí)慣動作——把手塞進腹部與鏈子之間，但是它沒有找到鏈子。它笨拙而輕輕地跳了一下，估量那個原先拴它的鎖鏈的精確?????長度，然后又嘗試著跳了一下，那一刻，它只是瞅著我。最終，它擔(dān)心地咳嗽，接著變快速地奔跑起來，然后，消逝得沒有一點蹤跡。

黃昏降落時，我召喚它的名字，但是一點也沒有用?？僧?dāng)夜色膚淺時，窗臺上面響起了小松鼠那輕輕的、樸實的干咳聲，它呼喚著我，皮蒂像仆人似的回到了房間。它步態(tài)蹣跚，因室外的空氣、樹林、鮮花和海拔高度而為之心醉。它就著盥洗盆的水嘴暢飲，用兩只手梳洗一番，預(yù)備床鋪——那個它每天晚上打開，然后裹在身上的毛線團，像一位莽漢嘟囔道：“我的床！他媽的，我的床！”夜里它亂夢縈繞。其次天，我又觀察它自由拘束地坐在窗前，等待著折斷那條其實已經(jīng)不再存在的鏈子……

那一天，它沒有離開花園。在杜鵑花、洋槐花叢中，在我那低矮的房子的天溝里，重新開頭那人間天堂般的生活。一群燕子和麻雀飛來飛去，它們圍著皮蒂，對它唱歌，時而用喙啄它，它便咕唧不休，開頭蹦蹦跳跳，鳥兒們觀察它這樣，劈劈啪啪地像鼓掌似地舞動翅膀。它欣喜若狂，得意忘形，追趕著我那只珍寶貓，并把貓從洋槐樹那兒攆走，它自鳴得意，像洗瓶毛刷那樣蹲在樹上，一臉滿不在乎、睥睨萬物的神態(tài)：“現(xiàn)在，輪到誰拉？”

放假了，我們管不了它拉。

皮蒂來到花園里，在三條小徑環(huán)繞的幾幢住房四周玩耍。它并沒有失去喜愛社交的性情，甚至還向那里的居民施展自己的社交本事，于是有人前來對我說：“皮蒂在尼古羅街午餐，吃了高腳盤里的合同和一些葡萄干?！?/p>

“皮蒂在維塔爾街躺了兩個小時。它坐在鋼琴上，聽小姑娘學(xué)唱歌?！?/p>

“有人從勒魯太太家來，說要看一看皮蒂有沒有帶回一把鑲銀的玳瑁小梳子，它是從小梳妝臺上拿走的。不過，勒魯太太說，假如找不到，也沒有關(guān)系?！?/p>

它每天早上出去，晚上回來，精力充足，皮毛光亮，由于獲得自由的原因，甚至由于感恩的原因，它顯得神采飛揚，它從來也不會遺忘回家，從來也不會遺忘向我濫施松鼠式的愛撫和親吻。這重新開頭的世界，這一和諧狀態(tài)，這野生動物和我們之間的純凈關(guān)系，持續(xù)了兩三個星期。有一天晚上，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