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漢察舉制度與士人政府的形成

兩漢察舉制度與士人政府的形成

漢代是中國古代選拔人才和任命員工的初步階段。當時，最具特色和重要的官僚選拔制度是選拔制度。這一制度大約是由西漢的文王、景帝和武帝建立的。他與征募、任命子女、醫(yī)生、學生考試、官道、納蜀等一起形成了漢代相對完整的人才選拔任用制度。察舉制度改造了自春秋戰(zhàn)國以來在社會階層和文化品格上處于貴族與庶人交接點上的“游士”,使“游士”逐漸成為“儒士”,并最終演變?yōu)榛钴S在政治舞臺上的“士大夫”。呂思勉先生將其這演變提到中國文化演變的高度:“中國之文化,有一大轉(zhuǎn)變,在乎兩漢之間。自西漢以前,統(tǒng)治者對社會政治竭力攻擊;東漢以后,此等議論漸不復聞?！边x官制度是聯(lián)結(jié)知識群體和官僚政府的橋梁。兩漢察舉制度的產(chǎn)生與發(fā)展,自始至終地與知識群體的政治、社會、文化地位發(fā)生密切而深刻的聯(lián)系。察舉制下的士人身份發(fā)生的兩次重要演變,為中國兩千年的士人政府和文官制度奠定了基礎。“中國歷史上此下的政府,既非貴族政府,也非軍人政府,又非商人政府,而是一個‘崇尚文治的政府’,即‘士人政府’。”一、西漢的監(jiān)察制度是由游世易發(fā)展起來的(一)西漢監(jiān)督制度的建立1.察舉選官制度自春秋、戰(zhàn)國經(jīng)秦至西漢前期(武帝以前),士人一直為游士,在社會階層上有很強的游動性,其社會角色處于游移不定狀態(tài),是社會中最為活躍的階層。秦行法家政治,“無書簡之文,以法為教;無先王之語,以吏為師”。對士人階層采取粗暴的鎮(zhèn)壓政策,士人與專制政治之間是分離的,這也是導致秦速亡的重要因素之一。西漢王朝以秦為鑒,認識到解決專制政治與士人關系問題的重要性,其措施具體表現(xiàn)在意識形態(tài)領域的獨尊儒術與政治體制上促使士人階層的工具化。而其在實施這些措施的重要途徑就是察舉選官制度。據(jù)《漢書·高帝紀》記載,早在漢高祖十一年(公元前196年),高帝首次下詔求賢:“賢士大夫有肯從我游者,吾能尊顯之?！?這是漢代第一次工考下令實行薦舉,正式拉開了察舉制度的序幕。漢文帝之后,這種薦舉逐漸形成察舉制度,據(jù)《漢書·文帝紀》載,孝文二年(公元前178年)文帝下詔曰:“……及舉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諫者,以匡朕之不戴?！笔迥?公元前165年)又詔:“諸侯王、公卿、郡守舉賢良能直言極諫者,上親策之,傅納以前。”這也是文帝在位二十三年關于察舉僅有的兩道詔令。漢武帝時,察舉進一步制度化,并對察舉的標準和對象有了明確的限定。2.武帝所察舉者應為儒士西漢察舉的標準經(jīng)歷了由多重標準向單一的儒學標準的轉(zhuǎn)變。西漢初期儒學尚未被奉為正統(tǒng)政治法律思想,西漢察舉制開始時并非單一的儒家標準,因此所察舉者并非皆儒士,文帝好刑名之言,所舉賢良方正中不乏法家賢人。據(jù)《漢書·武帝紀》記載,武帝建元元年(公元前140年)詔曰:“丞相(曹)綰奏所舉賢良或治申、商、韓非、蘇秦、張儀之言,亂國政,請皆罷,奏可。”由此,賢良方正才真正成為以儒學為標準的選舉科目。具體而言,漢代察舉標準為“四科”:明經(jīng)、明法、德行、政略。前二者就知識性質(zhì)而立科,后二者則是就行為取向而立科。3.“儒”與“士”馬端臨曾言:“按漢制,郡國舉士,其目大要有三:曰賢良方正也、孝廉也、博士子弟也?！笨梢姴炫e的對象可從三個層次來分析,首先是“賢良方正茂才直言多舉現(xiàn)任官”,原始身份為士或者吏(多為法吏),使其均成為儒士,政治從純粹法家政治走向“霸王道雜之”;其次是孝廉察舉,其對象也面向士、吏兩個階層,但孝廉選舉的對象是士和下層屬吏,孝為立身之本,廉為從政之則。第三方面是博士及博士弟子是名副其實地面向儒士。博士的主要職責是內(nèi)教授太學生、議職禮、奉使循行,“于外則為郡國守相,或為諸侯王太傅,或為部刺史、州牧,或為縣令?！彼旧聿⒎桥e士科目,只是通經(jīng)的途徑。并且并非單純的儒士,而是要文法吏事通明。這也是儒法合流的體現(xiàn)。(二)“獨任“服刑人員”,到“皇權道雜之”的“儒士”察舉制的建立和確定彌補了漢初選拔人才和為人官吏重在軍功、輔以“任子”、“納貲”等的局限,為中下階層進入仕途開辟了道路,也避免了使戰(zhàn)爭作為立軍功從而為官這樣特殊且必要的機遇對入仕的限制。它打破了世襲制和軍功地主一統(tǒng)天下的局面,開始招徠和選拔賢能者充任官職,最主要的特點是被察舉的都是讀書人,使游離于政治之外的讀書人有了參與政治的機會,這樣,無形中緩和了統(tǒng)治階層和士人階層自秦以來的矛盾和沖突,一批生活在下層,深知百姓疾苦、了解生活艱辛、能直言極諫的有識之士被舉薦到統(tǒng)治階層中,士人的游動性大大降低,士人政治開始發(fā)端。自漢武帝“獨尊儒術”,游士演變?yōu)槿迨?并且漢儒逐漸參政,使獨任“霸道”的秦政變?yōu)椤鞍酝醯离s之”的漢政。儒家的意識形態(tài)逐漸主導政府的行政方針,到西漢后期,儒士政治影響的擴大,儒術的神道化、復古化日益嚴重,并最終導致了王莽“奉天法古”的大規(guī)模改制變法,察舉制度也被用來服務于這種復古化的改制。這種變法是非理性的,違背了理性化行政的需要,因此其覆滅在所難免。然而王莽本身即為儒士,盡管他這樣的非理性行政失敗告終,卻深刻揭示了至西漢末儒士參政已經(jīng)達到非常高的程度。必須指出,至西漢末為止,儒士與文吏還是兩大對立的群體,一直存在政治方針和權利分配上的斗爭。直到東漢王朝著手在察舉制度上進行變動,儒士和文吏之間的權力分配才逐漸趨于融合。二、察舉“試職”制度王莽政權的失敗帶給東漢政府許多反思。并且東漢開國與西漢初的政治格局迥異,西漢初是“布衣將相之局”,而“東漢功臣多近儒”。東漢時代,“無定期選舉、特殊選舉都無形擱下,仕途只有孝廉察舉一條路”。東漢對西漢的察舉制度進行發(fā)展,并趨于嚴密,其中最大的變化就是“授試以職”。西漢只注重德行、經(jīng)學,而東漢把實踐素養(yǎng)的考核提到十分重要的位置。《續(xù)漢書·百官志》注引《漢官儀》:“世祖詔:方今選舉,賢佞朱紫錯用,丞相故事,四科取士?！越褚院?審四科辟召。及刺史、二千石察茂才、尤異、孝廉之吏,務盡實核,選擇英俊、賢行、廉潔、平端于縣邑,務授試以職。有非其人,臨計過署,不便習官事,書疏不端正,不如詔書,有司奏罪名,并正舉者?！痹嚶毞Q為東漢選官的重要方針,以后各朝都奉為信條,注意實際能力的考核。如馬道臨說:“東漢用人多以試取之。諸科之中,孝廉、賢良、有道皆有試。至于辟舉、征召,無不試者?！睎|漢察舉“試職”制度的出現(xiàn)有其廣泛的政治文化背景。王莽變法這一重大事件觸動了東漢政府對吏治的重視,新的察舉制度是對理性行政重建做出的努力,其中隱含著儒家意識形態(tài)和理性行政的調(diào)適問題。通過察舉制度的變化,統(tǒng)治者對儒士階層進一步改造,改變了士人迂闊的政治理念與“君子不器”的行為觀念,儒士與政治的相對游移性逐漸喪失,對政府的依附性逐漸增強,士人進入“體制內(nèi)”。同時,“試職”之法是同時適用于儒士和文吏的,儒士通過“試職”入仕,,入仕成為儒士根本的生存目的和方式,以“軌德立化”為能的儒士和議吏事政務為所長的文吏逐漸融合,王朝在行政上倚重文吏,但在意識形態(tài)上對儒術推崇備至。固然不諳政事的儒士代有其人,但是通過“試職”,有了越來越多的通儒,逐漸掌握行政技能,而許多文吏也開始漸染儒風,儒士文吏兩大集團相互滲透、相互融合,儒士演變?yōu)槭看蠓?并最終使士大夫成為政治的組織基礎。三、科學家政府的形成是歷史的必然(一)儒學理想的傳承與發(fā)展儒家思想在漢代是經(jīng)歷了數(shù)世的變遷后真正被奉為治國之寶。漢高祖劉邦出身小亭長,原本非常侮慢儒士,甚至“取儒冠以溲溺”。但高祖之世有功臣叛變,惠帝之世有呂氏外戚叛變,景帝之世有宗室叛變。所以漢代的統(tǒng)治者總結(jié)出功臣靠不住,外戚宗親也靠不住,,軍人政治被排除;皇親貴族執(zhí)行政治權力不可行,貴族政治也被排除。到漢武帝時,為了維持大一統(tǒng)的局面,必須煞費苦心地謀求一家之學首先在指導思想上一統(tǒng)天下。而文景尚黃老之學主無名無為,不利于治國的積極調(diào)控與干涉,墨家主兼愛平等,不利于集權專制的需要,法家則因秦二世而亡的慘痛政治失敗再不可能成為冠冕堂皇的正統(tǒng)思想,唯獨儒學嚴等差,貴秩序,倡仁政,以宗法為維系社會的手段,合乎當時君權需求和社會現(xiàn)狀。漢代大儒董仲舒的政治闡說“獨尊儒術”被采納,本身即是漢儒政治化的一大成功,并且這一意義是劃時代的,為儒士的吏化提供了政治上的可能,而以儒家標準為鑒別賢能標準的察舉制度則為儒士的吏化提供了制度上的保障。從此在儒學正統(tǒng)思想的指導下,通過兩漢選官制度的不斷選拔,儒士不斷加入政權,儒士與文吏逐漸融合,形成了士大夫階層,活躍在政治舞臺上。古代中華帝國的“士人政府”模式得以形成并固定。(二)建立最廣泛、這一官僚機構(gòu)的機構(gòu)漢代延續(xù)秦代立下基礎的農(nóng)業(yè)勞動力與土地自然力相結(jié)合的生產(chǎn)方式和地主經(jīng)濟制度。地主制取代了先秦的領主制,這樣的經(jīng)濟基礎決定了政治上離心的非集中的政治局面轉(zhuǎn)化為向心的集中的政治局面,因為統(tǒng)一的政治機構(gòu)需要擴大稅收,需要全面加強中央機構(gòu)的領導,必須建立龐大的官僚機構(gòu),君主與官僚間的關系很大程度上決定于官僚的組成。士人階層具有獨特的地位,他們具有淵博的知識,但是不從事土地勞作與生產(chǎn),“士大夫是超階級的,超出生產(chǎn)組織各階級之外,自有其特殊利益?！蓖鮼喣舷壬J為,士大夫階層不代表貴族利益,也不可能代表資產(chǎn)階級的利益,因為他們自己就是支配階級,自己就是一直同所謂“自由”農(nóng)民處在對立者的地位。這樣的的群體,食君之祿必須忠君之事,幫助皇帝建立絕對的支配權力成為其天職。而當時在推翻了貴族政治建立君主集權、天下一統(tǒng)的政治局面下,士人因為其學術上的可用性和社會地位上的獨特性,它的問世也成為滿足統(tǒng)治者在當時的地主經(jīng)濟制下構(gòu)建官僚機構(gòu)的必然。(三)從《武學》、《漢書藝文志》中看高效的傳抄材料錢穆先生曾指出,在漢代,“學問與書本,變成了一種變相的資本?！边@話非常有道理。我國古代至唐宋才開始有書籍印刷,而在此之前書本必須傳抄。造紙術于東漢時發(fā)明,在此之前傳抄書本所用的材料是竹帛。竹簡笨重而存儲量少,絲帛則因其昂貴而非一般人所能承受,即使能夠在經(jīng)濟上承受,但是持有書本者因其稀少而使傳抄可能要不遠千里相求。如此種種使書本變?yōu)橐环N稀缺資源。只有讀書的人才能具有士的身份,經(jīng)察舉有可能為官,并且書與經(jīng)學可以世代相傳。這樣便無形中大大減少了其他階層的人入仕的機會,從而使得士大夫形成一個相對穩(wěn)固的圈子,壟斷了官僚階層。但這也為士人政府埋下了危機。四、“群僚”之應“教化”兩漢的察舉制度為士人政府的形成提供了選官制度上的保障,使通過察舉產(chǎn)生的士大夫在漢代的政治建設中出謀劃策,維護君主統(tǒng)治和社會秩序。士大夫脫胎于士、吏又不同于士、吏,既克服了傳統(tǒng)儒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