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寅”字批談起

1、從“寅字批談起近日，重看到有關(guān)寅字批的文論，總覺得有幾句話要說。?紅樓夢?庚辰本第五十二回勇晴雯病補雀金裘中，在一時，只聽自鳴鐘敲了四下處，有夾批：按四下乃寅正初刻，寅此樣寫法，避諱也。對此，曲沐等先生說?紅樓夢?并不避寅字諱?紅樓夢學刊?1997年增刊。綜合各位舉例：第十回寫秦可卿的病寅卯間必然自汗；第十四回寫鳳姐至寅正，平兒便請起來梳洗；第二十六回寫薛蟠將唐寅認作庚黃。作者還寫薛蟠嘲笑道：誰知他糖銀果銀的。直接調(diào)侃寅字。作者又是手犯，又是口犯，對寅字大不敬也。另還有六十九回天文生對賈璉說尤二姐明日寅時入殮大吉。還有兩處，此不煩舉。從文本看，?紅樓夢?確實不避寅字諱。對曲沐他們的不避寅字說，

2、徐乃為先生有回應(yīng)。徐先生在?脂批晚出說再商兌?紅樓夢學刊?2001年第三輯文中謂：?石頭記?的作者是否出于避寅字諱，這不重要，我們不去說它。但是批者脂硯齋卻想到這一層，認為是避曹寅的諱。說明脂硯齋是知道曹寅是曹雪芹的祖父的。能知道曹雪芹的祖父是曹寅的人該是什么樣的人？社會開展到今天，到了信息時代，資料可以共享，即令是文化人，我們能隨口說出魯迅、郭沫假設(shè)、茅盾、巴金、老舍、曹禺們的祖父的名諱嗎？難道缺乏以證明批寫者脂硯或畸笏是熟悉曹雪芹的同時代人嗎？.因此從自鳴鐘敲四下而想起避寅字諱的，必須是一個特殊人群，也只能是一個特殊人群，即平時亦當避曹寅諱者，或者是極為親近的親戚，舍此是無法理解這一條脂批

3、的。徐先生這樣的分析解釋，從外表上看似乎很有道理，仔細一琢磨，邏輯上并不通。徐先生的一局部話是對的：從自鳴鐘敲四下而想起避寅字諱的，必須是和曹寅關(guān)系特別親近的人。從這條批語可看出，此批者是和曹寅很親近的人，當無疑義此批未署名。但不能由此推斷說明脂硯齋是知道曹寅是曹雪芹祖父的，而進一步認定作者避寅字諱。這樣推斷，邏輯上轉(zhuǎn)移內(nèi)涵，不通。這條批語只能證明批者和曹寅的關(guān)系，不能證明作者和曹寅的關(guān)系，更不能認定作者在避寅字諱。所以徐先生也說：作者是否出于避寅字諱，這不重要。其實，這很重要，后文再敘。此批者與其說是作者避寅字諱，不如說是自己套寅字近乎。批者為何套寅字近乎，后文再談。從作者不避寅字諱和這條脂

4、批，可以引申出一些問題：一、此書作者是不是曹雪芹？關(guān)于此點還有一些小小的爭議。二、此書作者是曹雪芹，曹寅是不是此曹雪芹的祖父？三、曹寅是此書作者曹雪芹的祖父，但曹雪芹為何不避寅字諱？補充一句，此書確實不避寅字諱，但是有人會說原底稿寅字也許會缺一二筆。假如這樣，作者絕不會拿唐寅果銀開玩笑。四、曹雪芹不避祖父寅字諱，是家訓家教不嚴，還是作者不理家訓，出于什么考慮不避寅字諱。五、曹雪芹不避寅字諱，要到達什么目的？六、批者為什么要冒被拆穿的風險硬往寅字上靠，以證自己和寅字關(guān)系很親密？七、批者和作者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批者是誰？以上問題很難答復(fù)，我暫時不答復(fù)。先說明一點，本人并不否認曹雪芹的著作權(quán)，也不否認

5、脂批。作者曹雪芹的存在，脂批的存在，這是事實，沒有充足理由充分證據(jù)是否認不了的。但關(guān)于作者、文本、批者、批語，有些問題值得討論，也只能是實事求是的討論。關(guān)于這些，本人自有本人的看法，容在下漸漸道來。先看一些根本資料。甲戌本第一回至脂硯齋甲戌抄閱再評仍用?石頭記?。這就是說甲戌乾隆十九年1754，脂硯已是再評。一般認為，1752、1753年作者就寫完了此書。作者曹雪芹約1763年病逝。在甲戌本第一回誰解其中味有朱筆夾批：.書未成，芹為淚盡而逝。脂批在二十二回和七十五回也談到此后破失，俟再補，缺中秋詩，俟雪芹。這兩個地方作者沒再補，連十七十八分回、十九回擬回目、十九回小書房擬名等這些舉手之勞作者也

6、沒勞。也就是說，從1753年到1763年約十年時間，作者再沒修改正此書。這一點，早有蔡義江等論者談到。在這十年時間里，作者有沒有看到脂批都是個問題，作者有沒有和批者交往都是個問題。說這段時間作者和批者親密接觸，那只是推測，并沒證據(jù)。有論者說從脂批里可看出作者批者親密交往，那也只是推測。如親密交往為何不彌補書中那些小破綻？再看一條脂批。甲戌本第一回，作者在賈雨村說話時寫到嚴老爺來拜，第四回，作者又在賈雨村說話時寫到王老爺來拜。這明顯是諧音閻王來拜賈雨村一類人物。但二主批之一脂硯或畸笏在嚴老爺來拜處批到：炎也。炎既來，火將至矣。把嚴和炎和元宵后之火聯(lián)絡(luò)起來，也就是把嚴炎和曹家元宵前抄家之事聯(lián)絡(luò)起來

7、。因為稍前好防佳節(jié)元宵后有脂批前后一樣，不直云前而云后，是諱知者。這是典型的批者不理解作者本意，硬把事情往曹家靠。此炎字批和寅字批有異曲同工之妙。此可稱之為歪批。所以，我很疑心作者有沒有看到脂批，脂畸就可以放肆地往書上加批，而且根據(jù)自己的意圖加批。細看脂批，脂批主要有兩大類，一是藝術(shù)類批評，二就是和曹家套近乎的批語。從脂批中可以看出，批者很喜歡和作者和曹家套近乎，如芹逝批、寅字批、真像批、雪芹舊有?風?書批、一芹一脂批、元宵批、炎字批、南直批、傳詩批、命刪批、南巡批、西堂故事批、西字批、釀酒批、金魁星批、三十年批、三十五年批、大海飲酒批、樹倒猢猻散批、皓首駝腰批、不肖子弟批，等等。雖然和曹家套

8、近乎的幾十條批語和二三千條脂批來比，數(shù)量并不多，但是因為集中在前面甲戌本為多，而且給讀書人的印象很深，影響很大，所以顯得份量很重。如今的問題是，批者的這些曹家批和作者的寫此書本意如何？作者是希望批者如此批呢，還是不希望批者如此批？批者把此書往曹家靠是什么意思？符不符合作者本意？批者的曹家批起到什么作用？這就先要討論一下作者寫作此書的本意，也就是要看看?紅樓夢?主要寫些什么東西，作者通過此書想表達什么？這個題目很大，只能簡而要之。細看?紅樓夢?，此書主要由這幾大塊組成：第一大塊主要情節(jié)內(nèi)容是寶玉和眾姑娘丫環(huán)少男少女青春年華純情詩意的故事，也就是曹雪芹題名心中最愛的?金陵十二釵?故事。這一主線主板

9、塊主色彩約占了全書的百分之六十按前八十回計。第二塊是榮府的情節(jié)故事，一個貴族大家族的盛衰故事。第三塊是寧府的故事，也就是作者從舊作?風月寶鑒?納入的一些風月故事。當然，作者在榮府里也寫了一些風月故事。這第三塊籠統(tǒng)的就叫風月故事，是和寶玉與十二金釵的詩意故事相對。這個過程是創(chuàng)新納舊，不是舊作新改，或是新舊合成。當然，以上三塊是穿插編織在一起的。第四塊第五塊是作者隱寫的事情，或者說是隱寫的內(nèi)容，是真事隱。前三塊是假語存，是作者以耳聞目見為根底想像創(chuàng)作的小說。第四塊就是主要在榮府里隱寫了一些曹寅家事，當然在寧府里、大觀園里也有一點。第五塊就是作者在最后統(tǒng)稿定稿時增加了一些思想政治方面的內(nèi)容和考慮，如

10、反清反封建反舊傳統(tǒng)，也就是破舊立新方面的考慮和內(nèi)容，這其中也包括寶玉的一些小大人語言。這第五塊是曹雪芹最后一二年修改此稿時思想境界發(fā)生了很大變化而導(dǎo)致的。作者寫書后期思想境界發(fā)生很大變化，一是縱覽群書深層考慮所致，二是有某些外界因素刺激。曹雪芹最后一稿使此書的思想境界、藝術(shù)魅力發(fā)生了飛躍性的變化。關(guān)于這些，本人有二篇專文?紅樓夢作者的立場和思想?和?紅樓夢成書探析?有詳述，此不煩復(fù)。以上是作者創(chuàng)作此書的大致情況。從歷史資料來看，作者在創(chuàng)作完此書后并沒和批者親密交往偶然接觸是有的，而作者在創(chuàng)作此書時批者時常在邊上，甚至干與了創(chuàng)作，如十三回的命刪事件。批者可命作者刪去四五頁。梅節(jié)先生說是批者養(yǎng)著作

11、者寫書?曹雪芹、脂硯齋關(guān)系探微?，似乎有些道理。我疑心，正是批者的干預(yù)，作者才隱寫了一些曹家事，這從脂批的大量有關(guān)曹家批可窺其一端。實際上，此書文本中可辨的曹家事并不多，學者們找出了十處八處，可有可無，可信可不信。當然，我還是認可作者在此書中隱寫了一些曹家事，只是在改稿后期，作者有意淡化了曹家事，而突出了寶玉與十二釵詩意生活，突出了理想境界和思想政治方面的內(nèi)容。而作者把自己人格性格方面的某些屬性賦予寶玉，把自己的某些考慮思想賦予寶玉，這和曹家事無關(guān)。作者的精神一局部外化為寶玉，這是創(chuàng)作主體和創(chuàng)作對象的關(guān)系，也并不是為自己作傳。所以說，作者不避寅字諱，說明了自己的某種態(tài)度。這里要說明一下此書的反

12、清內(nèi)容、作者的反清態(tài)度，否那么，不好說明作者和批者的關(guān)系。從?紅樓夢?文本中可看出，作者確實有反清意識，筆者曾在拙文?紅樓夢作者的立場和思想紅樓夢反清新證?有詳述。這里略舉幾例：一、第六回狗兒亦生一子，小名板兒。嫡妻劉氏，又生一女，名喚青兒。青板姊弟兩個無人看管。各版本根本一樣。本來先有一子板兒，后有一女青兒，應(yīng)為板青兄妹，作者為何寫成青板姊弟，這是作者心中有鬼，不打自招，因為照實寫板青兄妹，音形反清凸現(xiàn)。假如你怕讀書人誤為反清，你可將板兒改為葉兒什么的，但你又不改，一定要堅持板兒青兒。作者成心錯為青板姊弟，正暴露了自己的反清意識。假如你照實寫板青兄妹，假如有人說你反清，會有另一撥人說這是牽強

13、附會亂諧音。但作者成心錯為青板姊弟，就說明作者是知道板青兄妹有反清之意，是有意回避，有意前后錯置。但不改板兒青兒之名，說明此人反清意志堅決，至死不改。文本外表雖然是青板姊弟，但是，實際上就是板青兄妹，事實真相就是板青兄妹，因為先生一子，小名板兒，后生一女，名喚青兒。作者寫成青板姊弟是為了避禍，是為了遮人眼目。而且，顯然，作者要讀者去追查事實真相，也就是追查此書的事實真相。讀書人應(yīng)該知曉板青兄妹的真實含義，知曉作者的良苦用心，萬勿錯過。二、第二十七回，眾姑娘丫環(huán)祭餞花神。本來餞花神是作者生造的一個芒種節(jié)餞花神風俗。作者還在餞花神前強加一個祭字，兩個動詞，不通。到底是祭花神，還是餞花神。書中所寫花

14、神退位，需要餞行，那還祭什么？花神又不是死了，今年走了，明年還要再來。同在二十七回篇末，云：聞得眾姐妹都在園中作餞花會；在二十八回篇首，云：至次日可巧又遇見餞花之期。作者在這二處都是餞，不是祭餞。餞花是對的，是正常的。作者在這后二處寫?zhàn)T，也就是為了證明前面的祭餞是不對的，是強塞一個祭字，是作者另有所祭。前面的祭餞花神，查各種版本，都是如此，證明是作者原作，不是抄誤。祭字確實可疑。祭字和后面的血淚紅豆嚴密關(guān)聯(lián)。作者是借餞花神另有所祭。作者寫到每一枝花上都系了這些事物。也就是系了用綾錦紗羅疊成干旄旌幢。旄旌幢就是旌旗戰(zhàn)旗軍旗，作戰(zhàn)用的。弱花上怎能系這些事物不是物件，作者意為在花女兒上寄托了一些事情

15、。作者在前后文對此點都有照應(yīng)。作者在第二回回目寫到賈夫人仙逝揚州城，在第十四回回目寫到林如海捐館揚州城。作者在回目兩次醒目寫到揚州死人，這像兩塊路牌，提醒人們前方揚州出事了，死人了。這兩個回目就像兩個懸于書上的兩個骷髏，在向世人警醒著什么。在第二十六回到二十九回，作者反復(fù)三四次渲染提示四月二十六日，五月初三日，這正是揚州屠城的日子，也是史可法率軍民舉旌旗戰(zhàn)旗抵抗清軍的日子。三、寶玉作?紅豆曲?：滴不盡相思血淚拋紅豆，開不完春柳春花滿畫樓，睡不穩(wěn)紗窗風雨黃昏后，忘不了新愁與舊愁。咽不下玉粒金莼噎滿喉，照不見菱花鏡里形容瘦，展不開的眉頭，捱不明的更漏。呀！恰便是遮不住的青山隱隱，流不斷的綠水悠悠。

16、青山隱隱綠水悠悠都是國殤之詞，有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之意。以金莼代指美食，恕愚學淺，實沒見著。便查書籍和網(wǎng)絡(luò)，除?紅樓夢?此處外，其他處不見。我疑心是作者特意造詞嵌金莼于句中。程本改金莼為金波，也認為金莼不妥。金波美酒怎會咽不下噎滿喉呢？莼，一種水草。三點水+青草，清之意。金和莼組詞，實有作者特指含意。金莼者，后金滿清之謂也。玉粒者何？歷來只有錦衣玉食之說?魏書常景傳?：錦衣玉食，可頤其形。，沒有玉粒之說。這是作者特意把玉食改為玉粒，玉粒的反意就是大玉兒孝莊。咽不下噎滿喉擠一句詞，語意重復(fù)，犯重，實為要嵌滿字，也是提醒讀者留意。這一句話就有金、滿、清、大玉兒，不會是巧合，是作者精心安排，費盡

17、心機。作者想到后金滿清官軍鐵騎南下，踏遍中華，制造揚州屠城等慘案，屠戳中華百姓幾千萬，實行野蠻統(tǒng)治，你說作者怎么忘得了新愁仇與舊愁仇？難怪作者說睡不穩(wěn)忘不了咽不下噎滿喉。紅豆者，血淚也。此書是國破家亡百姓家亡之血淚書，不是某一家事書。青山隱隱，綠水悠悠，也射清；山河姓了清，作者心里痛苦之極。轉(zhuǎn)貼于論文聯(lián)盟.ll.四、幾個日子和幾個大大說一下二十六回幾個日子和幾個大大。二十六回，薛蟠弄了粗鮮藕大西瓜鮮鱘魚香暹豬四樣難得之禮，請寶玉、馮紫英及詹光等清客吃宴。本回中，作者寫了幾個日子，怪怪的；文中又有大不幸之中又大幸大大要緊的事之語馮紫英語。何為大不幸之中又大幸？何為大大要緊的事？這幾個日子是：薛蟠

18、道：明兒初三是我的生日。馮紫英道：三月二十八日去的，前兒也就回來了。寶玉道：怪道前兒初三四兒，我在沈世兄家赴席不見你呢。這個前兒初三四兒終究是指哪一月的初三四兒？不會是四月的初三四兒。寶玉和鳳姐約從三月十八日從四月二十六日反推開場中魘魔法二十五回，三十三天之后，身體強壯復(fù)原二十六回。寶玉在這三十三天中邪生病期間不可能出門去沈世兄家赴席。也不會是三月，因馮紫英說三月二十八日去的。當然也不會是五月，寶玉此時說話時是在四月二十五日。這是作者大白天說鬼話，意思是要讀書人注意這個日子。作者就是要再三再四重復(fù)初三這個日子，哪怕是時間錯亂、無中生有也要硬寫。二十七回開篇有至次日乃是四月二十六日之語，所以薛蟠

19、請吃是在四月二十五日。本來，作者寫寶玉沒見到馮紫英隨意寫個日子就可以，可作者偏偏要重復(fù)這幾回反復(fù)提及的初三。這幾回還提到初一初五，馮紫英還提到三月二十八日。總之，二十六回到二十九回提到的日子都在二十五日至初五日之間，而且提到三月的日子及造假的日子也在這十日之內(nèi)，這不是泛筆巧合，是作者特寫在揚州屠城十日之內(nèi)，當無疑義，也就是要引起讀書人留意。那么這個大不幸之中又大幸是什么意思？后文再沒提到馮紫英所說不幸之幸。此不幸之幸應(yīng)和書中主人公影子即作者有關(guān)。通過作者的揚州情結(jié)后詳，不難看出，作者的不幸之幸應(yīng)和揚州洗城有關(guān)。作者父母祖輩外祖也許是揚州屠戮刀下的幸存者?揚州十日記?曰幸死而未死，因為作者把不幸

20、之幸楔入此幾回所寫大難之中，不幸之幸就和大難有關(guān)。本回，馮紫英道：多那么十日，少那么八天就要告訴寶玉不幸之幸；馮紫英還說：今兒有一件大大要緊的事。作者意為今兒四月二十五日就發(fā)生了一件大大要緊的事，也就是這十日八天內(nèi)發(fā)生了大大要緊的事，這就是揚州洗城。二十六回之后，二十七回二十八回二十九回，作者就暗寫了清軍屠戮揚州之事。以后作者再沒在書中明寫大大要緊的事，實際已在書中暗筆寫了，讀書人不可不察。大不幸之中又大幸，大大要緊的事，作者連寫幾個大字，說明此事確實重大，要讀書人細讀后幾回，莫要錯過。后幾回，白紙黑字，滴淚為血，冤魂呻吟，悲憤之情流動，令人可感。另外，第六十三回有耶律雄奴野驢子犬戎匈奴土番等

21、犯忌之詞，多有文章談到，此不重復(fù)。劉夢溪先生說：?紅樓夢?有沒有反滿思想，是紅學的一個絕大的題目，至為重要，作為紅學的一樁公案，歷來為研究者所注意，對此一問題的討論，將把對?紅樓夢?思想傾向和思想性質(zhì)的研究引向深化。劉夢溪?紅樓夢與百年中國?383頁。此話言之有理。?紅樓夢?的思想傾向和思想性質(zhì)有沒有反清內(nèi)容，是可以討論的。而且，反清就是對抗壓迫，這無論如何不能說是貶低了?紅樓夢?，這只會提升?紅樓夢?的思想品位。劉夢溪先生云：至少，?紅樓夢?里有反滿思想，是許多研究者都成認的。?紅樓夢與百年中國?419頁。這個論斷是公允的。當然，?紅樓夢?的思想內(nèi)涵很廣泛深沉，對政治、哲學、文化、儒釋道等等

22、都有考慮，并不是反清及某一種思想思潮所能涵蓋概括的。但是，對抗壓迫，反對不合理的東西，追求理想光明的新東西，這是?紅樓夢?的根本屬性，也是?紅樓夢?的高明之處。當然，也有很多人看出了?紅樓夢?的反味。有主流觀點謂：?紅樓夢?的主題思想是反封建。清朝是最大最殘酷最腐敗書中有描繪的封建王朝。?紅樓夢?作者反封建，怎能不反清呢？這從情理上邏輯上也說不通。這有如一美國人寫反帝反資本主義的書，但不反美。這說得通嗎？反清被胡適搞臭了，談反清，就像會粘到一手屎似的，使人避之唯恐不遠，迫不得已只好用反滿代之。細看蔡胡之爭，蔡元培研紅方法是有點問題，猜笨謎是不妥的，但目的還是有合理成份。胡適借否認蔡的方法，把蔡

23、的合理成份一起潑掉了。?紅樓夢?有沒有反清意識，應(yīng)該采取實事求是的態(tài)度。但是，說反封建可以，不能說反清，說反清就到蔡元培那一邊去了，就是猜笨謎，就是沒有學術(shù)程度。因為，胡適的新紅學曹寅家事為核心統(tǒng)治了紅學研究，高不可越，堅不可摧。對學者來說，說什么都好商量，就是不能說沒學術(shù)程度。這是學者的命脈，不能碰的。所以就有這樣一種怪現(xiàn)象，說?紅樓夢?反封建可以，就是不能說反清。迫不得已想說點真話，就說反滿。滿和清并不是一回事。滿是族，清是國。反清是反清朝王國的統(tǒng)治思想、統(tǒng)治制度、腐敗官僚體制、傳統(tǒng)庸俗惡習等一整套東西。反滿算是怎么回事？另外，在康雍乾時期，文網(wǎng)甚密，文字獄兇殘，時有發(fā)生。有人隨意寫了清風

24、不識字，何必亂翻書就掉了腦袋。此書作者寫帶有反清內(nèi)容的書，簡直是提著腦袋寫書，隨時準備放下。也可證明此作者反清意志堅決，心中有大仇大恨，是民族志士。沈治鈞先生在分析敦敏詩?訪曹雪芹不值?時，有獨到的見解和感悟力。此詩曰：野浦凍云深，柴扉晚煙保山村不見人，夕陽寒欲落。沈先生析云：.在這情景蕭疏的背景里，讀者又一次隱隱約約地望見了曹雪芹的身影。他是一個孤獨的隱者，說不清正在山中哪一處林間彷徨，仿佛就要分開我們，向著歷史的更深處走去。.由此似乎可以體味到，曹雪芹隱居西山或許有某種迫不得已的因素存在。?紅樓夢學刊?2022.3。曹雪芹對抗意志的堅決胸懷的博大思想的深化，很難被人理解。一般人只知道曹雪芹

25、是多情多愁善感的人，有末世情懷的人。殊不知，曹雪芹還是一位民族志士，是前額長有傲骨后腦長有反骨的人，這從寶玉身上可看到其影子。所以，曹雪芹絕對是個嚴重孤獨者，或者說，是個偉大的孤獨者。反清能不孤獨嗎？思想特立獨行能不孤獨嗎？前不見古人，后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滴紅豆也，流血淚也。可惜，世人只知道曹寅家事，只知道此書外表的繁華風月。曹公把后人估計的太聰明了。哀哉悲也。你說，像曹雪芹這樣一位民族志士，冒死寫帶有反清內(nèi)容的書，而且思想境界發(fā)生了很大變化的人，怎么會跟著脂硯、畸笏圍著曹寅家事轉(zhuǎn)呢？既使作者在早幾稿中隱寫了一些曹家事，那作者在最后定稿中，不但不會增加，反而會減少，這就是作者

26、曹雪芹不避祖父寅字諱的原因。作者不愿讀書人把此書看成曹寅家事書，看成自敘傳書。所以作者在完書以后，就不愿再和這二批者打道了。二批者拿起了書，自顧批曹家事了。另外，從此書流傳來看，我認為此書是分?紅樓夢?石頭記?兩條線流傳的。我寫有專文?紅樓夢?石頭記?之流傳載?紅樓夢研究叢刊?2022年第一輯。這里略微擇其要說一下。曹雪芹寫完此書后，因是消耗十年血淚寫成的，而且此書有重大思想政治內(nèi)容，作者考慮了流傳問題。一方面把?紅樓夢?白文本交由敦誠敦敏明義明仁明琳墨香永忠這個文友圈子閱讀抄傳，一方面交一部給親友圈子的脂硯、畸笏批閱抄傳。脂硯把此書題為?石頭記?。早期閱讀者明義、永忠等看到的是?紅樓夢?，而

27、非?石頭記?。明義有?題紅樓夢?詩二十首，詩前曰曹子雪芹，出所撰紅樓夢一部。永忠有?因墨香得觀紅樓夢小說吊雪芹姓曹?詩三首。這些可證明?紅樓夢?是從明義、永忠這條線流傳出去的。而?脂硯齋重評石頭記?甲戌、丙子、己卯、庚辰幾次抄閱再評，是從脂硯、畸笏這條親友線流傳出去的。作者后來不愿和批者交往，道不同，不相謀，疏遠了批者，干自己的事去了。這從脂批也可看出道不同來。此二主批脂畸對曹寅家事感興趣，把自己的事往曹家靠，寅字批就是典型一例，以證明自己是寅子孫。還有很典型的一例鳳姐點戲，脂硯執(zhí)筆事，自己進了書中。另外，二批者進了書中的事還有一些，此不一一舉例。作者要關(guān)曹家門，此二批者削尖腦袋往里擠。如今談

28、一下二批者把此書往曹家靠、自己進入曹家的目的是什么，起了什么作用？從寅字批炎字批等幾十條和曹家套近乎的脂批來看，脂畸確實是曹家親人親戚親友之類人。此二人這樣加批，從簡單的直線型思維方式來看，無非就是要彰顯曹家包括自己，為曹家作傳，哀嘆曹家，留戀曹家昔日繁華輝煌。是一種破落戶心理，阿Q一樣，當年老子如何如何。當然，也發(fā)泄世道天道對自家對自己的不公，發(fā)泄一種不滿情緒。從脂批來看，脂畸對作者很隔膜，對作者的深化思想、寬廣胸懷、反清反政府反封建堅決意志、崇高理想幾無所知，并不知曹雪芹胸中大恨大義是和國家聯(lián)絡(luò)在一起的，只是把此書往曹寅家事靠，往自家粘，嚴重誤導(dǎo)了讀者。脂批把作者描繪成多情公子落魄文人形象

29、，以致后人對?紅樓夢?的理解、對作者的理解始終囿于一個衰敗家族的圈子里打轉(zhuǎn)，轉(zhuǎn)不出去。脂批只是談了一些家務(wù)事兒女情，是野鶴和雞群的差異敦敏詩。所以以后雞群俟雪芹俟再補，總也等不到野鶴再來，野鶴不再愿與雞群為伍，或者曹雪芹看了一些脂批后，大失所望，所以把?紅樓夢?從另一條線流傳出去了。脂批起了什么作用。在胡適得甲戌本以前，社會上流傳的是通用程本。這個通行程本在一般文人讀者眼里，就是情書、奇書，主要是語言美人物美事情美悲劇美，所以得以流傳。以后甲戌本庚辰本等脂本陸陸續(xù)續(xù)傳出來了。胡適根據(jù)歷史資料和脂批考證得出了作者是曹雪芹，此書是曹寅家事，是自敘傳。特別是和曹家套近乎的脂批，使曹學含脂學興起。近七

30、八十年來，曹學愈演愈烈，余英時先生有感于曹學過火，以致創(chuàng)曹學一詞，發(fā)出考證派紅學本質(zhì)上已蛻變?yōu)椴軐W之嘆。余英時?近代紅學的開展與紅學革命?。當然，曹學的興起，對理解作者身世家世當時環(huán)境起到了很大作用，所謂知人論書是也。曹學對理解?紅樓夢?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但是，因為主要的紅學家，從胡適開場，用主要的精力研究曹學，曹學實際上成了一種學術(shù)標桿，一種學術(shù)標志。劉夢溪先生謂：長期以來，許多有名望的紅學家把主要精力投放到對曹雪芹及其家世的研究上了，在這方面所做的努力遠遠超過作品本身，所以才有曹學之稱。劉夢溪?紅樓夢與百年中國?61頁。胡適，與其說是創(chuàng)立了新紅學，不如說是創(chuàng)立了曹學。胡適考證出了?紅樓夢

31、?是曹雪芹寫的，曹雪芹是曹寅的孫子，?紅樓夢?主要是作者自敘傳，是曹寅家事，?紅樓夢?是一部隱去真事的自敘，甄賈兩府即是當日曹家的影子。這是新紅學的核心和根底，這也是從脂批上孽生出來的。胡適對?紅樓夢?本身評價并不高，說?紅樓夢?寫的是坐吃山空樹倒猢猻散的故事，是一部自然主義的杰作。胡適到晚年仍然說：?紅樓夢?毫無價值，我只是對考證有興趣，只是為考證而考證。參見周策縱?紅樓夢案?73頁。由于胡適創(chuàng)立了新紅學，也就是曹學，獲得了宏大的聲譽，也落實奠定了曹學是新紅學的核心和基矗以后，胡適的關(guān)門第子、曹學大師周汝昌先生著?紅樓夢新證?，也可以說是曹學新證，而且發(fā)揮成了曹賈互證，把?紅樓夢?是曹寅家事

32、推向極致，把曹學做大做強，曹學勢頭開場勝過紅學，還創(chuàng)出了曹學新品種寶湘論，說湘云是批者脂硯，是作者曹雪芹的新婦，打通小說人物、作者、批者的關(guān)系，功莫大焉。因湘云是脂硯也是畸笏，是曹妻，所以把湘云抬高到壓倒釵黛，以致處處硬是揚湘貶黛，而且自詡寶湘論是平生最得意而且是最重要的一項考證。周汝昌?紅樓夢無限情?。這就是?紅樓夢?是曹寅家事的必然開展，是曹學的必然結(jié)果。以后曹學開展很猛，搞曹學吃香，研究人才、學術(shù)地位蓋過紅學，種種情況，也難以盡述。說作者寫?紅樓夢?是為自己作傳，為湘云脂硯妻子作傳，為曹寅家作傳，那就太小看作者的胸懷了脂批如是?？?紅樓夢?文本，作者是為受壓迫最深的女兒閨閣作傳，是為災(zāi)難深重的中華民族作傳，是為幾千年中華文化作傳。作者唱紅豆曲，也是血淚曲，也是女兒曲，更是青山隱隱、綠水悠悠之山河曲。作者看國破家亡，百姓受難，而皇室、四王八公豪華腐敗，吸血國家，魚肉百姓，亡國家破之痛時時侵咬內(nèi)心，才作此血淚曲紅樓夢。作者在書中寫了真事隱，脂畸就以為全是隱曹家事。其實，作者不僅僅是隱了一些曹家事，還隱了反清反壓迫反封建等重大思想政治內(nèi)容，這是此書的主干。沒有這根墻里的頂梁柱，此書是立不起來的。脂批起到了誤導(dǎo)曹學的歷史作用，把?紅樓夢?引向曹學，也可能是脂畸始料未及的?？梢哉f，脂畸的套近乎粘乎批語導(dǎo)致了曹學，而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