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滸傳》孟州十字坡與今河南孟州的關(guān)系

《水滸傳》孟州十字坡與今河南孟州的關(guān)系

《沼澤土匪》寫于北宋末年宋江的36人起義。為了作者的支持，它涉及了山東、河南、河南等十幾個省份的許多城市、村莊和景觀林路。其中府、州、縣等地方建置,除個別錯訛之外,基本屬實,而村鎮(zhèn)以下地方及山水林路等名稱多為虛構(gòu),或不見于現(xiàn)存古代記載而無法確定歷史上是否實有其地。書中因武松、魯智深、孫二娘、張青故事而負有盛名的“十字坡”,就屬不見于古代地志的一個,也同樣不能確定其虛實,卻因為近來網(wǎng)上披露山東莘縣與河南范縣交界處有一處地方稱“十字坡”,這個問題就有了探討的價值和入手處了。一、“十字坡”的由來《水滸傳》中“十字坡”首見于第十七回《花和尚單打二龍山,青面獸雙奪寶珠寺》,寫魯智深對楊志自述野豬林救了林沖,并直送林沖到滄州,因此回到東京大相國寺后,遭高太尉迫害:這日娘賊恨殺灑家,分付寺里長老不許俺掛搭,又差人來捉灑家。卻得一夥潑皮通報,不是著了那廝的手。吃俺一把火燒了那菜園里廨宇,逃走在江湖上。東又不著,西又不著。來到孟州十字坡過,險些兒被個酒店里婦人害了性命,把灑家著蒙汗藥麻翻了。得他的丈夫歸來的早,見了灑家這般模樣,又看了俺的禪杖、戒刀吃驚,連忙把解藥救俺醒來。因問起灑家名字,留住俺過了數(shù)日,結(jié)義灑家做了弟兄。那人夫妻兩個,亦是江湖上好漢有名的,都叫他做菜園子張青,其妻母夜叉孫二娘,甚是好義氣。住了四五日,打聽的這里二龍山寶珠寺可以安身,灑家特地來奔他鄧龍入夥……這里寫魯智深說到孫二娘、張青的店在“孟州十字坡”,雖屬虛寫,但是其說十字坡在孟州是清楚明白的?！端疂G傳》中“十字坡”第二次出現(xiàn)在第二十七回《母夜叉孟州道賣人肉,武都頭十字坡遇張青》。這一回書除回目再次明確了“十字坡”在“孟州道”之外,正文則具體描寫了“十字坡”孫二娘的酒店:如今來到孟州路上,正是六月前后。炎炎火日當天,爍石流金之際,只得趕早涼而行。約莫也行了二十余日,來到一條大路,三個人已到嶺上,卻是巳牌時分。武松道:“兩個公人,你們且休坐了,趕下嶺去,尋買些酒肉吃?！眱蓚€公人道:“也說得是?！比齻€人奔過嶺來。只一望時,見遠遠地土坡下約有十數(shù)間草屋,傍著溪邊,柳樹上挑出個酒簾兒。武松見了,把手指道:“兀那里不有個酒店!離這嶺下只有三五里路,那大樹邊廂便是酒店?！眱蓚€公人道:“我們今早吃飯時五更,走了這許多路。如今端的有些肚饑。真?zhèn)€快走,快走!”三個人奔下嶺來,山岡邊見個樵夫,挑一擔柴過來。武松叫道:“漢子,借問你:此去孟州還有多少路?”樵夫道:“只有一里便是?！蔽渌傻?“這里地名叫做什么去處?”樵夫道:“這嶺是孟州道。嶺前面大樹林邊,便是有名的十字坡?！蔽渌蓡柫?自和兩個公人一直奔到十字坡邊看時,為頭一株大樹,四五個人抱不交,上面都是枯藤纏著?？纯茨ㄟ^大樹邊,早望見一個酒店。以上描寫表明,“孟州十字坡”是在孟州道的嶺下,“遠遠地土坡下,約有十數(shù)間草屋,傍著溪邊”。這個從當時武松等問路時所在的地方看來“遠遠地”的距離,下文還具體到“離這嶺下只有三五里路”。而據(jù)樵者所說,武松當時所在地方離孟州“只有一里便是”。由此可以推得,“十字坡”除確系在“孟州道”上之外,還可以確定其是在“孟州道”入了孟州二三里的位置。這也就是說,《水滸傳》寫“孟州十字坡”前后一致:“十字坡”在東平府(治在今山東東平)去孟州方向上孟州境內(nèi)二三里路的位置,不在其它任何地方。孟州在商代屬朝歌,周秦漢唐稱河陽或河亭等,唐武宗會昌三年(843),升河陽為孟州,歷宋金元至明洪武十年(1377)改州為縣,始稱孟縣,今復為孟州,為河南焦作所轄縣級市。孟州市位于河南省的西北部,在焦作市的西南隅,南瀕黃河,北鄰沁陽、濟源而遙望太行山,東以豬龍河為界與溫縣隔河相望,西與濟源、洛陽接壤?？傊?孟州在武松出發(fā)的東平西北方向上約千里之遠,而“孟州十字坡”則在東平西北方向上進入孟州二里開外的地方。因此,若歷史上果然有一個“十字坡”或有人據(jù)小說造作一個“十字坡”的話,孟州去東平方向上距州界二里多路處的某地,應該是最合適的了。然而多數(shù)小說地名實有其地或被后人附會的情況不同,從古代載籍和今天各類傳媒信息檢索,河南孟州古今似無“十字坡”其地,也無“十字坡”之說;或有其說而不夠顯著。從而“孟州十字坡”只在《水滸傳》與后來《十字坡》等水滸戲上。這個現(xiàn)象應是表明,河南孟州除在《水滸傳》中被寫有“十字坡”之外,與“十字坡”并無關(guān)系或關(guān)系不大?！懊现菔制隆焙芸赡苤皇恰端疂G傳》作者羅貫中的虛構(gòu),或是從其它什么地方的“十字坡”挪移來的。換言之,《水滸傳》“十字坡”如果不純粹是羅貫中虛構(gòu)的,那就應該在其它什么地方。二、“十字坡”的性質(zhì)按百度網(wǎng)《百科名片·莘縣》“十字坡”條介紹:(十字坡)位于莘縣和河南省范縣交界處,相傳是《水滸傳》中菜園子張青和母夜叉孫二娘開店、結(jié)交江湖好漢的地方。據(jù)說,孫二娘娘家在櫻桃園,婆家住在現(xiàn)在的張青營。十字坡、櫻桃園、張青營三足鼎立,相距不遠。幾百年來,民間藝人在這一帶串鄉(xiāng)演出,都忌諱說唱《武松打店》以及《水滸》中有關(guān)孫二娘賣“人肉包子”的故事。十字坡有一座大橋,站在橋頭,可以飽覽金堤河上的秀麗景色。又百度網(wǎng)《百科名片·十字坡》介紹說:十字坡,位于河南范縣境內(nèi)、金堤腳下,距櫻桃園和張青營均約1.5公里。傳說系《水滸傳》中菜園子張青和母夜叉孫二娘夫婦開店結(jié)交江湖好漢的地方。原十字坡有座小石橋,橋旁有一亭,亭下有一塊石碑,碑上刻有“十字坡”3個大字。1958年修橋時,亭、碑均被拆掉。以上兩條資料記“十字坡”的不一致,只在其屬于莘縣還是范縣。對此,筆者近日曾到該地考察,資料中所說十字坡亭、碑等蕩然無存的情況屬實。還了解到歷史上莘縣、范縣區(qū)劃建置屢經(jīng)改變,轄地多所交錯,從而在傳說中的“十字坡”的舊廟、碑等俱已不存,并其原址也難于指認的情況下,實已無法考證其地的確切歸屬。而且舊說中“十字坡”既非一個點,也還不可能是一分半畝的小片地方,如今因區(qū)劃更改而兩屬之的情況,并不能完全排除。所以,在沒有進一步確切證據(jù)的情況下,實不便也無須定其歸屬。從而上引《百科名片·莘縣》“十字坡”條稱“(十字坡)位于莘縣和河南省范縣交界處”,是最具科學態(tài)度的通情達理的說法。我這樣說,既是尊重目前確定“十字坡”歸屬證據(jù)不足的實際情況,也是考慮到因《水滸傳》而名揚天下的“十字坡”故事,在古代除僅有英雄惺惺相惜一點的正面意義之外,其實只是一回令人毛骨悚然的開黑店賣人肉包子的恐怖小說?！笆制隆弊鳛椤昂诘辍钡呢撁嬗绊?遠過于其主人孫二娘終歸于梁山的正面價值。這是人盡皆知的道理。從莘縣人說“幾百年來,民間藝人在這一帶串鄉(xiāng)演出,都忌諱說唱《武松打店》以及《水滸》中有關(guān)孫二娘賣‘人肉包子’的故事”(P253-255),即可以想見當?shù)厝似鋵嵣钪笆制隆焙趷撼舐囊幻妗Ｋ员M管當?shù)乜赡茏怨啪陀惺制聦O二娘的故事口耳相傳,但由于對其負面性質(zhì)的諱莫如深,畢竟不便大張旗鼓地宣揚,以致這個故事既不見于官私記載,其口頭流傳的范圍也僅限于莘、范二縣交錯的地方,延宕至網(wǎng)絡(luò)的時代才漸為外地人所知。這是可以理解的。而且人同此心,心同此理,由此可進一步推想《水滸傳》雖然把“十字坡”寫到了河南孟州,但河南孟州自古無“十字坡”也無“十字坡”之說或有其說而并不顯著,也應該由于“十字坡”的故事即使確有本事,但并不發(fā)生在那里;又由于這個故事的負面因素過大,那里人們不情愿因《水滸傳》的描寫把“十字坡”的地名接受下來。這就是說,雖然《水滸傳》把“十字坡”寫在了“河南孟州道”,但如果這個地名與相關(guān)故事確有原型與本事的話,一定是羅貫中從這個故事的原發(fā)地挪移過去的。那么這個原發(fā)地是山東莘縣與河南范縣交界處的“十字坡”嗎?三、制度的發(fā)生時間和當?shù)厣鐣膫鞒杏捎谥两衲軌虿殚喌降挠嘘P(guān)孫二娘“十字坡”故事的資料,就只有上引百度網(wǎng)涉及莘、范二縣兩條所述的同一傳說,所以,若論《水滸傳》寫“十字坡”故事可能的原發(fā)地,就只有涉及莘、范二縣交界的這一處“十字坡”了。但這確實是可能的嗎?筆者傾向于肯定的結(jié)論,理由如下:首先,這一傳說的發(fā)生有可能在《水滸傳》之前,《水滸傳》的作者羅貫中是東原(今山東東平)人,離莘縣不遠,有可能把他聽到的莘縣“十字坡”黑店傳聞結(jié)合于武松、魯智深等人故事挪移到了“河南孟州道”上?！端疂G傳》第二十七回寫樵夫?qū)ξ渌煞Q“有名的十字坡”,又寫武松與孫二娘的對話說:武松道:“我從來走江湖上,多聽得人說道:‘大樹十字坡,客人誰敢那里過?肥的切做饅頭餡,瘦的卻把去填河?！蹦菋D人道:“客官那得這話!這是你自捏出來的?！边@處描寫,前者雖然也未嘗不可以是虛構(gòu)的,后者孫二娘作了辯白,但《水滸傳》源頭之一是說話人的話本,所以多采謠諺,據(jù)傳聞,從而我們寧可信其寫樵夫所說“有名”是借景于現(xiàn)實,而武松所說“大樹十字坡”的民謠也為當時實有,而不可信出自欲洗刷自身的孫二娘之口所謂武松“自捏出來的”的辯白。這也就是說,在羅貫中寫《水滸傳》之時,江湖上確實傳說有“十字坡”黑店的故事,而故事的主人公正是一位女性。羅貫中順手拈來,把這個傳說寫到了書中“孟州道”上。其次,按莘縣“十字坡”所在當?shù)孛癖娕f時忌諱講說孫二娘賣人肉包子的習俗表明,這一他們覺得有損當?shù)匦蜗蟮膫髡f,不可能是莘縣人從《水滸傳》拿來“粘貼”在自己鄉(xiāng)里的,而很可能是此一傳說在當?shù)匕l(fā)生甚早,古已有之,是播為當?shù)厝耸来鄠鞯目诒?不僅出于鄉(xiāng)里有光的驅(qū)動,還有其不得已而傳承的一面。這不得已的一面,應該就是傳說的基本內(nèi)容有無可否認的真實性,從而指向了一個合理的結(jié)論,即莘縣“十字坡”故事發(fā)生在當?shù)?有當?shù)貧v史上的原型或曰根據(jù);它發(fā)生的時間要比《水滸傳》的成書更早。第三,“十字坡”不遠有村曰“張青營”,是這一傳說原發(fā)地的有力旁證。張青營可信與一位叫做張青的軍人有關(guān),而歷史上北、南宋之際卻有不止一個張青:1、《三朝北盟會編》卷第二百四十七炎興下帙一百四十七,載紹興三十一年十二月十二日庚戌,成閔收復盱眙軍泗州……黃旗走報,有云:閔又分遣統(tǒng)領(lǐng)官左士淵、張青、魏全,部押官兵,攻奪泗州南門,入城占據(jù)。這個“張青”是南宋紹興間宋朝軍官,曾隨淮東等路招討使成閔攻下金兵侵占的泗州。2、《建炎以來系年要錄》卷二十建炎三年:武經(jīng)大夫合門宣贊舍人丁進既受招,以其軍從上行,遮截行人,恣為劫掠,且請將所部還江北,與金人血戰(zhàn)。其意欲為亂,會御營都統(tǒng)制王淵,自鎮(zhèn)江踵至,進懼,欲亡入山東。朱勝非過丹陽,進與其眾匿遠林中,以狀遮勝非,自訴淵聞進叛,遣小校張青,以五十騎衛(wèi)勝非。因紿進曰:“軍士剽攘,非汝之過。其招集叛亡來會?！鼻嗾T進詣勝非,至則斬之。這個“張青”雖為小校,卻機智勇敢,立了大功。3、《建炎以來系年要錄》卷二十九建炎三年:甲子,陳淬與完顏宗弼遇于馬家渡,凡戰(zhàn)十余合,勝負略相當……水軍統(tǒng)制邵青以一舟十八人,當金人于江中。舟師張青中十七矢,遂退于竹篠港,統(tǒng)赤心隊朝請郎劉晏,以所部走常州。這個張青是一位舟師,因?qū)鹱鲬?zhàn)勇敢,而被載入于史冊。4、《建炎以來系年要錄》卷一百三十三紹興九年:元帥府下令,沿河置寨,防托渡河南歸之人,及與人渡者皆死。?？軓埱?乘海至遼東,偽稱王師,遂破薊州。遼土大擾,中原之被掠在遼者,多起兵應之。青初無進取之意,既而復去。又《大金國志》卷之十《紀年·熙宗孝成皇帝二》:山東?？軓埱宄撕Ｖ吝|東,詐稱宋師,破薊州,遼東士民及南宋被虜之人,多有相率起兵應清者,遼東大擾。清無大志,既而乘海復歸。這兩處分別提到的“張青”與“張清”為同一人,本“山東?？堋?卻搞金有力,曾突入金國腹地,給金人以很大打擊。5、《建炎以來朝野雜記》卷十一《中興異姓七王異》載:(韓)世忠之子彥古,令統(tǒng)制官張青頌其父功,乞追贈。這個“張青”是南寧抗金名將韓世忠的舊部。以上五個“張青”都是北、南宋之際在宋朝一方有大小不等影響的歷史人物。他們共同活動的范圍不出江浙與山東、遼東一帶,而遠未及于河南的孟州。這諸多“張青”的事跡,使“張青”之名在江浙、山東、遼東諸地區(qū)廣為人知和留有遺跡,都是情理中事。應是主要因為如上諸多“張青”故事中的某個因素,使后來作為《水滸傳》成書基礎(chǔ)之一的《大宋宣和遺事》所寫十二指使,就有了張青之名。他是較早進入水滸故事的一位。這同時也就不排除五位“張青”中有一位曾在莘縣駐軍,后來聚族成村為“張青營”的可能。事實上莘縣張青營村張姓的若干人家,也正是自認為“張青”的后代,且有家譜為證。這固然也不足為此張青即《水滸傳》中張青的根據(jù),但在該族世代相傳的家史上,就有其祖張青在此地娶蘇(孫)二娘為妻等一系列的故事(P253-255),或也不一定是空穴來風。這些很可能就是《水滸傳》“十字坡”孫二娘故事的基礎(chǔ),卻被羅貫中寫在“孟州道”上了!最后,作為位在莘縣與范縣交界處的周邊地區(qū)是水滸故事發(fā)源地的“十字坡”,確有產(chǎn)生與水滸相關(guān)之孫二娘黑店故事的可能?！笆制隆彪x黃河不遠,北宋時是連接東京(今開封)、北京(今河北大名)、博州(今山東聊城)及梁山(今山東梁山)等地的十字交通要道。東北六十公里處是武松打虎之地的陽谷縣景陽崗,正東六十五公里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