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為工作十年感悟

編者注：]徐是華為數(shù)據(jù)中心的頭，技術超級牛人，一級部門總監(jiān)，華為副總裁，年收入過千萬，數(shù)據(jù)中心是用火山巖建的深入地下的一個大型建筑。防輻射，可防衛(wèi)星的電子，雷達等手段的偵察。里面有象衛(wèi)星發(fā)射中心那種超大屏幕，機房里滿是三米的大型服務器和大型計算機。連接整個華為全球的每一臺終端，整個華為每天三十多萬封郵件，海外和全球的同步研發(fā)，內部的信息管理，內部流程，華為的國內國際IP電話都是通過出去。

上周，我正式提交了離職報告，準備給自己的職業(yè)生涯一個很大的轉折，這是我長時間的思考最后所做的決定。但真的提出離職后，回想在公司的十年，還是百感交集。

1997年7月16日，我只身提著一個包從深圳寶安機場下飛機，走出機場，天是那么藍、白云那么低、空氣那么潮，仰頭望天，對這個城市，對公司、對即將開展的工作和生活、對自己的前途一片茫然。到了科技園，發(fā)現(xiàn)是個荒涼而偏僻的地方，不過倒很安靜，上學的幾年中，一連串的打擊，使得我似乎有點喜歡這種安靜、荒涼、在他鄉(xiāng)的感覺。現(xiàn)在想想，經(jīng)過十年的工作，自己的心靈真是麻木得可以了。那時候的心里，好像時時有些什么沒有著落的東西在激蕩，但又說不出來，只有在聽德沃夏克的《自新***交響曲》時，才發(fā)現(xiàn)多有深處的共鳴以至落淚。

由于沒趕上大批應屆生的接待，我是自己一個人來到科技園1號樓的，干凈整潔的大樓，很帥很靚的保安和前臺，進進出出精神飽滿的員工，讓人的心情為之一振。象沒頭蒼蠅一樣亂走了一會后，一位人力資源的大姐，很職業(yè)、熱情、耐心的告訴了我入職手續(xù)如何辦理，并安排我當晚在粵海門華為之家臨時居住，又安排之后的宿舍事宜，在舉目無親的異鄉(xiāng)讓人倍感親切，至今記得。

來深圳、來華為當時確實是一種機緣，96年華為名氣并不響，特別是在行業(yè)之外，偶爾一次我在同學家里看到一張華為人報，有幾片文章印象至今很深：一篇是周勁寫的歐洲考察心得，講歐洲一個20－30人的小公司，所具有的那種全球化運作戰(zhàn)略、能力和氣度。一篇是唐東風寫的被評為杰出員工受表彰后的感想。還有一篇名頭很大“中央研究部知識產(chǎn)權處”，當時被這個名頭嚇了一跳。文中講到華為當年研發(fā)累計投入1.8億人民幣，更讓我嚇一個跟斗。我想當時清華大學一年科研經(jīng)費也就1億多點，這家公司什么來頭，花的科研投入比清華還多？當時就有了興趣。

快畢業(yè)的時候，連連受挫，找工作跟當年大部分同學一樣，希望留北京，但連續(xù)被聯(lián)想、方正、科海、衛(wèi)通等當時大名鼎鼎的公司錄取后又告知要交幾萬塊錢才能解決戶口問題之后，想到了還有華為這樣一家公司，給人力資源部寄了一份簡歷。沒幾天，一個深圳的電話，說某年某月某日有個副總裁來北京，面試一下。抱著試試看的態(tài)度跑過去了，是公司原副總胡紅衛(wèi)，他基本上沒有問我什么問題，到是介紹了一下華為的情況，然后把人力資源經(jīng)理田景琦叫了過來，當場就給了我一個“錄取通知函”和入職操作指導。我一肚子犯嘀咕，這是不是一家騙子公司？怎么這樣就算面試通過了？連工資有多少都沒有機會問。之后一直到報到前，都有點懷疑，幸好有個本科的同學，在華為工作過，在向他咨詢后了解到公司還是實實在在有的，才下了決心過來?？偟恼f來，就是被一張華為人報“騙”來的。

就這樣懵懵懂懂到了華為，一開始新員工培訓，紀律嚴明、嚴格，班車不會多等半分鐘，之后是部門培訓，大量的信息撲面而來。之后到了工作崗位上，給我分配的工作是ERP系統(tǒng)管理員兼DBA，雖然以前也搞過一些大系統(tǒng)，如兼職做過印度人的大型銀行軟件的客戶化開發(fā)，但見到我們的ALPHA8200和我們的軟件ORACLE，心里還是激動不已。IT的發(fā)展一日千里，10年前的技術與今天比，很多人可能沒有體會了。那時比較落后，很多人也沒有機會接觸這種當時很先進的系統(tǒng)。我見到我們居然有2G巨大內存的“超級服務器”當時實在是佩服不已，為自己能做它的管理員而自豪，又為自己將來能不能玩轉它而焦慮。我?guī)煾低踔覍幰姷轿揖土探o我一本書《ORALCEADMINISTRATORGUIDE》，一寸半厚的英文書，愣是一周之內從頭到尾看完并寫了厚厚的讀書筆記和一大堆不懂的問題，自此再也不怕厚厚的英文書。

當時正好是公司ERP上線沒多久，業(yè)務正在推行，系統(tǒng)極不穩(wěn)定，每天的并發(fā)程序有一半是跑錯的，系統(tǒng)還會動不動CRASH.我看完一本書后，在剛剛成為OneBookMan時，問題單就來了，有一個重要的××引入程序有時候跑得出來，有時候跑不出來。說實話，那時候對ERP、ORALCE、操作系統(tǒng)一切幾乎還是一頭霧水，而問題卻已經(jīng)傳過來了，只好硬著頭皮，摸索了好半天，終于明白了有一批數(shù)據(jù)在倒的時候，系統(tǒng)準出錯。幾萬條數(shù)據(jù)，一條條試是不可能的，我就想出了用二分法，一批一批的試，完全手工動作，笨拙、費時、費力，做了幾十遍，花了整整一天中午飯都錯過了，終于定位到了其中一條數(shù)據(jù)，而后發(fā)現(xiàn)是數(shù)據(jù)超長而數(shù)據(jù)庫定義的長度不夠并且校驗程序有BUG沒校驗出來。經(jīng)過又返回去重復驗證，證明找到的原因是正確的。當時真是心中大喜，幾乎在完全不懂系統(tǒng)、不懂這個程序是做什么的、不懂程序處理的邏輯、不懂數(shù)據(jù)庫的設計的情況下，把這個BUG定位出來并交回給ORACLE處理了。這是我上班后解決的第一個問題，至今我對這個問題本身還并不明白，呵呵。這讓我懂得了一個道理，工作和讀書不是一回事，工作是要解決問題的，是要產(chǎn)生結果和輸出的。不管怎么樣，能找到方法解決問題、能夠有好的輸出結果那就是成功。讀書才追求的是慢慢讀，讀懂為止。

那時的系統(tǒng)，真是岌岌而可危，公司的業(yè)務高速發(fā)展，業(yè)務也不斷推行，系統(tǒng)的負荷越來越高，但系統(tǒng)卻不是經(jīng)常宕機，就是跑得如老牛般慢。我們的技術水平和管理水平，也是與現(xiàn)在不可同日而語。水平不行體力補，大家兢兢業(yè)業(yè)背負責任，闖過種種難關，終于還是挺過來了。現(xiàn)在想想，還真是有點后怕的，稍有不慎真有可能全線崩潰。我也能理解有些大企業(yè)，為什么倒起來那么快了?，F(xiàn)代的組織，經(jīng)常是高度復雜的組織，就象生物一樣，低等的蚯蚓斷成兩段，照樣生存。而高等的人，身上戳個小小的洞可能得斃命。高度復雜的組織，就象人體一樣，內部小小一塊地方如果出關鍵問題了，組織可能崩潰。要保證不崩潰只有兩條路：1）組織本身的設計和流程的設計高度科學、冗余和足夠的制度性反應機制，這是西方國家的強項，他們的公司歷一百年不倒，是有強大的內在因素的.2）依靠組織內每一個最小單元的高度的負責、警覺。雖然我們多年來一直在強調第一種能力的培養(yǎng)，但我們天生缺少這樣的土壤和基因，因此第二種能力變得十分重要，雖然這不是最好的辦法。

頭兩年的工作中，我們水平很低，體力勞動很多，有一段時間，我一上班就得高度緊張地盯著系統(tǒng)，不停地干預，系統(tǒng)才能跑下去。一會兒系統(tǒng)進程死了，一會兒空閑進程多了要殺掉，一會兒表空間不夠了要擴展，一會兒用戶提交了不合理的并發(fā)程序要中止。..有一段時間，我成了熱線兼現(xiàn)場支持，一天接50－80個電話，接了電話到處跑。之后我們做了很多改進工作，升級了系統(tǒng)硬件、寫了自動腳本，成立了專門的熱線等等，這期間我慢慢懂得了一個道理，一個大的復雜系統(tǒng)要成功的管理好，沒有絕招，依靠的只是一點一滴持續(xù)不斷的改進和努力。

有一度由于壓力過大，也使我精神高度緊張，到了比較神經(jīng)質的地步，有一段時間，一聽到我想對將來一定大有益處。

這些年來有些人離開公司，寫一些東西或書，對公司指手畫腳、評頭論足、指點江山，對公司的高層領導逐個點評一番，我個人感覺除了帶來一些娛樂價值，還有什么益處呢？公司照樣在發(fā)展，發(fā)展的背后，6萬人種種夢想、努力、貢獻、犧牲、奮斗、抱怨、不滿、沉淀、離去、希望、失落;發(fā)展的背后，種種機會、重大決策、危機、失誤等等的內在邏輯又豈是局外人說得清楚？我不想多說公司，只是想對自己的工作經(jīng)歷好好反思反思，想想自己做了什么努力，做了什么貢獻，做了什么自己最高興、做了什么自己最受益、學到了什么？總得說來，我在華為的十年是懵懵懂懂過來的，當初我好像沒有什么遠大的理想、沒有詳細的規(guī)劃，只是想著把一件一件事情做好。通過自己的總結和反思，將來我希望自己能夠更加有規(guī)劃、更加清晰一點。

大概想了想，我覺得有以下幾點，是這些年深有體會的經(jīng)驗和教訓，值得今后再發(fā)揚。

一、“從小事做起，學會吃虧，與他人合作”，這是研究生畢業(yè)前最后一堂課，電子電路的老師最后送給我們幾句話，雖然我忘了這位老師的名字，但這幾句話卻至今銘記。在華為的工作實踐，越發(fā)感受到這簡單的幾條的道理深刻。從小事做起不是一直滿足于做小事，也不是夸夸其談好高騖遠。學會吃虧不是忍受吃虧，是不斤斤計較于一時一地的是非得失，是有勇氣關鍵時候的放棄。

二、“心有多大，舞臺就有多大”，我們很多的成功，來自于敢想，敢做，就象我第一次接到問題單，根本不懂，但敢去試，敢去解決，還真的解決了;就像我們做SPES，即使沒人、沒技術、沒積累，還有CISCO等大公司也在做，我們也敢做，敢推行，不盲目崇拜或畏懼權威，也取得了成功。當然，這不只是盲目的膽大，心大還意味著積極地關注廣大的外部世界，開闊寬容的心胸接受種種新鮮事物。

三、“好好學習，天天向上”，這句話用來形容對IT人的要求，最貼切不過了。真正的成功者和專家都是“最不怕學習”的人，啥東西不懂，拿過來學唄。我們IT現(xiàn)在有個技術大牛譚博，其實他不是天生大牛，也是從外行通過學習成為超級專家的，他自己有一次跟我說，當年一開始做UNIX系統(tǒng)管理員時，看到＃提示符大吃一驚，因為自己用過多年在UNIX下搞開發(fā)都是％提示符，從未有過管理員權限?？纯磳＜业漠敵蹙瓦@水平！當年跟我做備份項目時，我讓他研究一下ORALCE數(shù)據(jù)庫時點回退的備份和恢復方法，他望文生義，以為數(shù)據(jù)庫的回退是象人倒退走路一樣的，這很有點幽默的味道了，但他天天早上起來，上班前先看一小時書，多年積累下來，現(xiàn)在在系統(tǒng)、數(shù)據(jù)庫、開發(fā)等多個領域已成為沒人挑戰(zhàn)的超級專家了。但是，學習絕對不是光從書本學習，其實更重要的是從實踐工作中學習，向周邊學習。比如說我在華為覺得學到最重要的一個理念是“要善于利用逆境”，華為在冬天的時候沒有天天強調困難，而是提出“利用冬天的機會扭轉全球競爭格局”并真的取得成功，如果沒有這個冬天，華為可能還要落后業(yè)界大腕更多年份;華為在被CISCO起訴時沒有慌亂，而是積極應對，利用了這次起訴達到了花幾億美金可能達不到的提高知名度的效果。等等這些，把幾乎是滅頂之災的境遇反而轉化為成功的有利條件，對我留下的印象十分深刻，也對公司高層十分佩服。

四、勇于實踐，勇于犯錯，善于反思。很多事情知易行難，關鍵是要有行動，特別是管理類的一些理論、方法、觀念?？照劇⒖找?guī)劃一點用處都沒有，不如實際把它做出來，做出來后不斷反思改進，實實在在最有說服力。沒有實踐中的反復演練和反思，即使是人人皆知的東西要做好都其實不容易，舉個小例子，比如做管理者要會傾聽，我想華為99.9%的管理者都很懂這一點，但實際做的如何呢？華為有多少管理者做到了不打斷別人講話？不急于下結論給定義？不急于提供解決方案？有多少管理者能夠做到自然地引導對方表達？問問對方感受？確認自己明白對方？

五、要有方法、有套路，對問題系統(tǒng)思考、對解決方案有戰(zhàn)略性的設計。在前幾年的工作中，由于取得了一點成功，技術上也有了一點研究，就開始夜郎自大起來了，后來公司化重金請來了大批顧問，一開始對有些顧問還真不怎么感冒。后來幾年公司規(guī)模越來越大、IT的復雜性越來越增加的情況下，逐漸理解了很多。西方公司職業(yè)化的專家，做任何事情都有方法論、有套路，甚至于如何開一個會都有很多套路，后來我對這些套路的研究有了興趣，自己總結出了不少套路并給部門的骨干培訓和討論。在一個復雜的環(huán)境下，很多問題已經(jīng)不能就事論事來研究和解決，非常需要系統(tǒng)性的方法和戰(zhàn)略性的眼光。對于一個組織的運作來講，制度和流程的設計尤其需要這一點。愛恩斯坦說過：Wecan‘tsolveproblemsbyusingthesamekindofthinkingweusedwhenwecreatedthem.

六、獨立思考，不人云亦云。公司大了，人多了，混日子也容易了。人很容易陷入隨波逐流、不深入業(yè)務的境地，而看不到問題和危險。專家有過一個研究，雪崩發(fā)生時，一般受害者都是一批一批的，很少有單個人的受害者，原因很簡單，單個人在雪崩多發(fā)地會相當小心和警覺。但一個群體，群體越大，每個個體就會有一種虛幻的安全感和人云亦云的判斷，但現(xiàn)實是不管群體的力量有多大，雪崩都是不可抵抗的。因此我覺得在大的機構里，保持獨立思考的能力尤為重要。

七、少抱怨、少空談、積極主動，多干實事。我曾經(jīng)是個抱怨很多的憤青，經(jīng)常容易陷入抱怨之中。但多年的工作使得我有所轉變，因為知道了抱怨是最無濟于事的。世界上永遠有不完美的事情，永遠有麻煩，唯一的解決之道是面對它，解決它。做實實在在的事情，改變我們不滿的現(xiàn)狀，改變我們不滿的自己。實際上也有很多值得抱怨的事情都是我們自己一手搞出來的，比如社會上很常見的是高級干部退下來了，抱怨人心不古、感慨世態(tài)炎涼，如果好好去探究一下，原因很可能是他權位在手春風得意時不可一世、視他人如糞土造成的。

八、對職業(yè)負責、對目標負責，對自己負責，成功者往往自覺自律、信守承諾、心無旁騖。大企業(yè)肯定會有績效考核、會有論功行賞、會有KPI、會有領導指示、甚至會有一點企業(yè)政治，但如果我們片面地追求考核成績、片面追求KPI指標、片面追求權錢利益，片面地對上負責、對別人負責，而不對自己負責、不對自己的目標負責，失去工作的使命感、責任心、熱情和好奇心，必將不能達到自己的最佳境界。而一個企業(yè)如何能夠成功營造一個環(huán)境，讓每個個體盡量發(fā)揮到最佳境界，企業(yè)也會戰(zhàn)無不勝。

九、多點人文修養(yǎng)和審美情趣，看起來與工作不怎么相關，其實太相關了。杰出成就的取得離不開對美的境界的追求，最偉大的科學發(fā)現(xiàn)，往往蘊涵著秩序、簡潔和美。缺乏一點審美的追求，什么UGLY的事情都敢做、不擇手段、凡事湊合，一點都不“高雅”，必將不能長久。

十、“大家好，才是真的好”，關注人，幫助人，真誠待人，厚道做人?？焖侔l(fā)展的現(xiàn)代社會，由于媒體的作用，過分渲染了人與人之間日益冷漠、詭詐的關系，但實際的社會、社區(qū)可能真的不是那么回事，起碼我來華為之前，對一個大企業(yè)中工作的人事關系開始還有點未知的恐懼，但實際上在這個集體中的感覺幾乎人人都能開放、真誠相待，關系融洽和諧。所以關鍵是我們自己要能夠真誠對待他人，在與他人互動中將心比心。當然，工作中的沖突是不可避免的，實際上沖突也是沒有必要去避免，甚至很多沖突對組織來講，是大有益處的。就象夫妻吵一架后感情往往更好。只要我們掌握兩大原則：1）對事不對人，2）與人為善。就肯定能把適度的沖突引導到對自己、對組織都有利的方向。

十一、開放和分享的態(tài)度，在一個高科技公司工作，如果報著保守和封閉的心態(tài)，成長肯定會受阻。

十二、做好時間管理。在華為工作十年，3650天，工作日3000天左右，這些時間是不是花在最重要的事情上了，有效的、有產(chǎn)出的工作時間究竟有多少，實在值得懷疑。時間管理是我在華為工作當中最大的教訓之一，可能也是公司整體性的問題，工作缺乏計劃，經(jīng)常是面臨不斷的被打斷;或者是不斷去打斷同事下屬;或者是不斷的會議、討論，占去絕大部分的時間;或者是被自己的興趣所牽引，花大量時間搞一些不著邊際的事情;或者是花很多時間在一些細枝末節(jié)的事情上，把很難很重要的事情一直拖到非解決不可的地步然后被迫倉促行事?，F(xiàn)在回想，如果真的能管理好這十年時間，我覺得成就應該大很多。

在華為的十年，還有一筆最寶貴的財富是結識無數(shù)優(yōu)秀的同事、朋友，他們給予我很多啟發(fā)、給予我無私幫助，要感謝無數(shù)給予過我?guī)椭?、啟發(fā)的人：

首先感謝我的師傅王忠寧和二師傅祈宇，是他們帶著我走上了工作崗位的第一步并真誠地幫助我?；蛟S是由于左手有六個手指頭的緣故，師傅個性偏執(zhí)，牢騷滿腹，與很多人合不來。但我跟他一年多，一起抽煙、一起在冰冷的機房喝冰冷的可樂、一起發(fā)牢騷、一起到路邊小攤吃炒米粉，無話不談，成了最好的朋友，他對自己的事情高度負責的精神和剛直的個性給了我深深的感染。他終身未婚，在99年不幸患肝癌離世。去世前幾天，我去醫(yī)院看他，給他送了一朵鮮紅的玫瑰花，希望他能夠把花獻給他喜歡的、住院期間給他很好照顧的護士，他非常高興。

感謝我的老領導許總，剛到部門時他給我們做ERP培訓，我們班上所有的人都皺著眉頭很痛苦，因為都聽不懂他的諸暨話。而我大喜，因為我也是浙江諸暨人。作為公司元老級人物，許總這么多年來工作激情絲毫不減，讓人佩服;許總經(jīng)常罵我們，甚至狗血噴頭，但他也是最經(jīng)常請我們吃飯的領導，點菜的水平很高，酒德很好。..也感謝曾經(jīng)作為我領導的郭總、袁總、李總、胡總、洪總、周總、陸總、付總等，他們給予我太多機會、給予我太多寬容，我從他們身上也學到很多很多。

感謝太多同事和下屬，不管是還在華為或者已經(jīng)離開的，曾經(jīng)為了支撐我們的工作目標，他們承擔太多壓力、默默付出太多?？萍紙@我們的機房值班人員鄧迅雷，天天晚上徹夜坐在冰冷而空氣不好的機房里，為了防止老鼠咬斷網(wǎng)線，想了種種辦法捉老鼠。周振惠老婆在醫(yī)院生孩子，他卻半夜在公司加班處理自動倉庫的緊急問題.EMAIL系統(tǒng)出問題內存泄漏，在找到根源之前，向陽連續(xù)2天24小時坐在電腦前監(jiān)視和及時重啟服務.WDGL服務器幾百G數(shù)據(jù)全部丟失，沈勇偷偷摸摸、吭哧吭哧折騰了半個多月，借信用卡從美國自費買了軟件，最終終于把數(shù)據(jù)恢復回來，避免了一場IT的災難.SPES開發(fā)組，一開始基本是在師出無名失敗風險極大的情況下，成年累月日夜奮戰(zhàn)，幸好后來胡總力排眾議鼎力支持，才終于搞出來一點土土的東西.SPES在海外實施時，柯曉宇在埃及去機場遇車禍，清醒過來第一反應是趕緊再找車去機場，否則誤機了耽誤下一個地區(qū)的實施。吳櫓曉楠等人，瞞著家人和老婆，搶著要去伊拉克，還以為那兒可以搞支AK47玩玩。孫穎單身女將，獨闖歐亞諸國，李晶顧磊在孟加拉上吐下瀉，打電話回來說話的力氣都沒有，照樣圓滿完成超出預計復雜度的任務。還有小宋、小曹、周訊、老翟、老劉、家漢、牟頭、老葉、陳君、伏朝陽、李斌、小麥、張華彥、齊燕英、魯飛、閔朋、曾宇斌、鄧湛、鐘美琴等等等等……，一回憶太多太多撲面而來，真是不能一一列舉。

感謝我們部門所有默默無聞、給予我們無數(shù)幫助的秘書MM，小吳、小關、梁、沈、肖、王、龍等等，特別感謝我97年剛到公司時的秘書李麗東，做事雷厲風行，我新員工剛報到時用一臺電腦沒多久，有個老員工過來說這個電腦是他的，他要拿走。我趕忙向許總求救，許總聽完我的匯報后，抬起頭：“嗯&@$#%，我們部門的電腦怎么管理怎么這么混亂？必須加以改進了！”之后一時沒下文，我也不知道怎么辦，灰溜溜回到了座位上發(fā)愁，看到小李起身慢慢走到那個老員工前面，劈頭蓋臉狂罵一頓，不知道說了些啥，走回來時，拍拍我肩膀“徐家駿，搞定了”。當時我對她崇敬不已，簡直須仰視可見。之后有一天，她上班的時候叫我，“徐家駿，到我家去一趟”，我樂呵呵的去了，把她的一臺破24寸電視機從蛇口的一端搬到了另一端的修理站，當然，這算是外出公干！

感謝若干多的供應商銷售和支持人員、顧問，多年來我有時把他們逼得走頭無路.DEC的羅輝、SUN的李建文、IBM的GARY、ORALCE的張力、高波等等等等，都是我崇拜的大牛，從他們我學到了很多很多。我最佩服的張力有一個本事無人能及，他能端端正正地坐著，手放在鍵盤上，頭直直得好像在盯著屏幕，然后睡著并且打很大的呼嚕.98年我們系統(tǒng)從10.6升級到10.7，我陪著他一口氣干了30個小時，中間偶爾等系統(tǒng)在跑，他就這樣睡著了。我盯著系統(tǒng)，一跑完就叫他，他眼睛一睜，手就開始動了，中間遇到重重難關，他都不慌不忙，很帥，很有大將風度。升級完后，我跟他去海景酒店的房間休息，我也學他，在洗澡的時候睡著了，從浴缸里咣噹摔到了外面地上，他煞有介事的沖過來“干啥干啥呢？這么大動靜！”。

感謝在我喝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