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時間與人的存在-對儒家“成于樂”的現(xiàn)代理解

1、音樂、時間與人的存在對儒家“成于樂的現(xiàn)代理解，而“音樂那么是這種永久生命的直接理念?？鬃影褬返木窀爬椤皹芬簟奥宥粋Ф灰?，7“反身而誠，樂音“洛莫大焉，就是樂音“洛，但不是“淫。柴可夫斯基的?小天鵝胡?就讓人“樂而不淫，“樂不是一般意義上的快樂，在其中人們感受到的是一種由衷的歡樂，這種快樂使人感受到一種提升自己和凈化自己的要求，在最為本質的意義上，樂音“洛是一種形上的愉悅，換言之，它是心靈的愉悅，而不僅僅是感性小體的滿足?？追f達在?論語正義?中區(qū)分了“樂與“悅，“悅總是對于某個對象的喜悅，而“樂是“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就是哀，但不是傷。在“樂中，人們真正感受到的是一種悲哀

2、但不是一種讓人憂傷、頹喪的力量，例如，聽貝多芬的?英雄交響曲?就能獲得這樣一種力量?！胺瓷矶\，樂音“洛莫大焉，就是樂音“洛，但不是“淫。自非心有日生之樂音“洛，志和氣順以手舞足蹈，自然無不可中之節(jié)奏，那么竟不可以言樂。故學者之學于樂，必足之蹈夫舞綴之位，手之舞夫干羽之容，得之心，應之手足，不知其然而無不然，斯以為樂之成。然使其心之樂不日生不已，那么非其郁滯，即其放佚，音節(jié)雖學習，而不可謂樂也。8沒有持續(xù)發(fā)生的心靈的形上愉悅，樂是不可能被創(chuàng)造出來的。構成樂的另一特性的“哀，它不能被理解為“傷，也不能被視為“患，而是一種悲劇意識。例如孔子所說的“知其不可而為之，就沒有任何傷感、憂患的情緒在其中，

3、而僅是悲劇意識。尼采把悲劇精神與音樂精神聯(lián)絡在一起，并且聲稱音樂具有產(chǎn)生悲劇神話的才能，只有從音樂精神出發(fā)，才能理解悲劇，“悲劇必定隨著音樂精神的消失而滅亡，正如它只能從音樂精神中誕生一樣。悲劇信仰的是永久生命，而“音樂那么是這種永久生命的直接理念。9樂的精神就是這種悲劇意識和形上愉悅的中和，作為一種鼓舞興起的宏大精神力量，樂使人得到凈化和提升，即使是小人，也會為這種無形的力量所震懾。這種內蘊著的形上精神和力量無論如何也不能表象為圖像，不能復原為某種固定物體的屬性。尼采與叔本華都發(fā)現(xiàn)，音樂與其他藝術相比，具有不同的性質和起源，因為其他一切藝術是現(xiàn)象的摹本，而音樂卻是意志的直接寫照，所以它表達的

4、而不是世界的任何物理性質，而是其形上性質。真實的這個世界被叔本華稱為“詳細化的音樂。圖像化視野中的“音響圖畫在任何方面都同真正音樂的創(chuàng)造神話的才能相對立。10斯賓格勒同樣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在他看來，音樂是僅有的一種藝術，它的手段是位于那久已和我們整個世界并存的光的世界視覺世界之外的，因此，“只有音樂才能使我們分開這個視覺世界，粉碎光視覺統(tǒng)治的無情暴力，并使我們妄想我們即將接近心靈的最終機密，而“音樂對我們所具有的不可名狀的美麗和真正解放的力量，正在于此。11可見，音樂的形上意義就在于，它作為一種宏大的精神力量，作為形上愉悅和悲劇意識的中和，它使人徹底地從圖像化的空間視野中解放出來。二、音樂與時間性

5、的視野樂是一種可以把我們從視覺圖像的統(tǒng)治中拯救出來的力量，樂為什么具有這種力量，在王船山看來，這就是因為“樂著大始的本性。“樂之自無而有，亦因感而生，故與乾之知大始者同其用.流行不息，樂以之而自無之有者，終始相貫而成章?！笆冀K之序，樂之條理也。12所謂“大始，在王船山哲學中，不同于一般的開場，而是始與終的連綿不絕。始終在王船山哲學中的意思是生與成，也即發(fā)生與成就，每一個開場它的意思是“生都指向終也即“成，但是，每一個終成都不意味著完成、完畢或終止，而是一種新的開場。換言之，每一種“既濟都是一種“未濟，都不是完成。這種始終的連綿過程就是時間的綿延不息：“無息者，以其初終不間言也。那種“始有而終無

6、的觀念，以及“以連續(xù)處為終的觀點，都沒有體認到始終的綿延本性。13由于始終的綿延本性，任何一種終結都不應該是一種完成，而應該是一種新的開場。同樣，任何一種開場，都不應是不結果實的，而應指向它的終結成就，始終相隨，綿延不絕?！笆家哉亟K，終以集始，14從終返始，不是原有開場的簡單重復，而是在一種新的地平線上的新的開場也即大始，“歷終而知始，大始者不匱。15這種會聚了成就終的開場就是大始，每一個大始都指向新的開場，所以，大始展開為一種綿延不息的終始的轉換過程。而這種終與始的連綿不斷，正是時間的本性。當王船山說樂的本質就在于“著大始時，他的意思是說，音樂提供了一種新的視野，這就是時間的視野。樂所有的只

7、是開場，沒有一個現(xiàn)成的終成，它的終結只是一種新的開場樂的本質就在于這種“即從“從是“始的意思即成。“元聲之發(fā)，固非無歸，而必不別立之歸，“斯成終與從無二致之理，尤自然之不可間也。始可異于從而為二節(jié)者，盈之漸也；成不可離乎從而非三節(jié)者，盈即反而反即盈也。這種“即從即成即始即終的精神正是時間的本質表達。樂對于人的凈化和升華功能源于其哀而不傷的悲劇意識以及樂音洛而不淫的形上愉悅，按照船山的說法，樂的這種功能正與時間有關，“即從即成，斯以不淫、不傷也。16即從即成的意識是說，所有的成終都不是完成和完畢，而是新的“始和“從，這種始終的綿延，也就是時間的本性的詳細展現(xiàn)。時間經(jīng)歷的本質就在于，它是在場可見、

8、明與不在場不可見、幽之間的持續(xù)的交互作用或動態(tài)統(tǒng)一性。17王船山指出，樂的本質就在于“無間于幽明，流行不息。18也就是說，在樂中，在場者和不在場者處于不息的動態(tài)的統(tǒng)一性之中，幽與明在場與不在場沒有被割斷，而是處于持續(xù)的交互的作用之中，“幽而合于鬼神，明而感于性情，莫此為合也.至于無言之音，無事之容，而德乃大成。故曰：成于樂.治于視聽之中，而得之于形聲之外，以此樂而已矣。19樂的本性就在于它維護著在場與不在場的連續(xù)性，在在場之中充滿著通往不在場的現(xiàn)實性。而且，在音樂中，主體自身的不在場的東西德性與在場的東西感情得以溝通了。所以，樂所呈示的就是時間的詳細化，或者時間的感性化表達。黑格爾在?美學?中

9、談到了音樂和詩的節(jié)奏時，也談到了時間與人自身的存在的關系問題、時間中的隱顯與往來的牽涉。黑格爾說：“這兩種藝術所用的音調是在時間上綿延的，它們具有一種單純的外在性，不是用其它詳細表現(xiàn)方式可以表現(xiàn)出來的。在空間上并列的東西可以一目了然，但是在時間上這一頃刻剛來，前一頃刻就已過去，時間就是這樣在來來往往中永無止境地流轉。就是這種游離不定性需要用節(jié)拍的整齊一律來表現(xiàn)，來產(chǎn)生一種定性和先后一致的重復，因此可以控制永無止境的向前流轉。音樂的節(jié)拍具有一種我們無法抗拒的魔力，所以我們在聽音樂時常不知不覺地打著節(jié)拍節(jié)拍顯得是純粹由主體創(chuàng)造的，所以我們聽到節(jié)拍時馬上就得到一種信念，以為這種按規(guī)那么去調節(jié)時間只是

10、一種主體的作用，這就是說，這種純粹地與自身一致的原那么反映出主體自己在一切差異情境和變化多方的經(jīng)歷中自己與自己的一致和統(tǒng)一的往復重復。因此，節(jié)拍能在我們的靈魂最深處引起共鳴;harlesGuignn,bridgeUniversityPress,1993,p147.)王船山以及儒學對于時間也作如是理解，我在拙作?回歸真實的存在王船山哲學的闡釋?即將在年底出版對此有詳盡的闡述。18王夫之?船山全書?第四冊905頁。19王夫之?船山全書?第五冊511512頁。20?美學?第一卷，北京，商務印書館，1996年317-318頁。21徐復觀?中國藝術精神?，沈陽，春風文藝出版社，1987年，23-24頁。22“往、“來在?禮記?本文中是指生、死現(xiàn)象，但是就其本義而言，它又是“過去、“如今的同義詞。正如后文所指出的那樣，生死本身正是原初的時間體驗的一個重要現(xiàn)象。從世代生成的意義上對待生死，它正是過去、將來的詳細表達。這樣，與生死相聯(lián)絡的通過哀和樂音洛的精神表現(xiàn)出來的樂，就成為主體與時間打交道的形式。23王夫之?船山全書?第四冊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