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財產性收入的稅收調節(jié)：對公平的偏離及優(yōu)化取向

改革開放后，基于市場經濟的內在機制，我國居民收入分配差距不斷拉大。近年來，基尼系數(shù)持續(xù)維持高位，強化稅收再分配職能的呼聲越來越高。居民收入分為不同種類，按照國家統(tǒng)計局口徑，包括工資性收入、經營性凈收入、財產性收入和轉移性收入。我們認為，財產性收入是造成居民收入分配差距的重要因素，而我國稅制對財產性收入的調節(jié)存在失當之處，亟待改善。木文意圖系統(tǒng)分析我國財產性收入稅收調節(jié)偏離公平原那么的成因，并評估其合理性，據(jù)此探討財產性收入稅收調節(jié)的優(yōu)化取向。一、財產性收入界定及其稅收調節(jié)原那么（一）財產性收入界定本文擬探討的財產性收入是指個人所有的發(fā)源于財產的相關收入，可分為兩類：第一類為財產孳息收入，包括股息、紅利、利息、租金等派生于財產使用權的收入；第二類為資本利得收入，指源于財產所有權轉讓的價差收入。個人財產可分為金融資產和非金融資產。金融資產主要包括股票、債權、基金、理財產品、儲蓄存款等；非金融資產包括房產等不動產和車輛等動產。由于現(xiàn)階段能夠帶來財產性收入的主要為房產，因此在本文中，非金融資產僅指房產。綜上所述，本文所研究的財產性收入指個人源于金融資產和房產的財產孳息收入和資本利得收入。我們認為，財產性收入又可分為顯性收入和隱性收入兩類。顯性財產性收入指已實現(xiàn)或已獲得對價的的財產性收入，目前各類統(tǒng)計數(shù)據(jù)中的財產性收入均為這一類。隱性財產性收入指未實現(xiàn)或未獲得對價的財產性收入，主要包括：第一，自住房產的隱性租金收入，即房主居住自有住房而獲得的隱性收入。這種收入不會獲得貨幣等對價支付，但其對財產所有者的福利水平具有與顯性房產租金收入類似的提升效應。第二，房產、金融資產的未實現(xiàn)增值收入，即房產、金融資產已經升值，但由于財產所有者未將其出售而未實際實現(xiàn)的資本利得收入。這類收入雖然不會影響財產所有者的當期福利，但會在未來使其獲益。第三，未分配投資收益，指留存在企業(yè)之中，未作為股利分配給股東的凈收益。假設這局部凈收益被作為股息紅利分配，其就會轉變?yōu)楣善彼姓叩娘@性財產孳息收入。（二）財產性收入的稅收調節(jié)原那么及其表達.財產性收入的稅收調節(jié)原那么。（1）公平原那么。眾所周知，稅收的公平原那么主要指量能負擔，包括橫向公平和縱向公平。就財產性收入課稅而言，公平原那么要求：第一，所有能提高財產所有者福利水平的財產性收入均應課稅。即不管顯性收入還是隱性收入，均應當再次，對于戶主自住房產給予適當?shù)亩愂諆?yōu)惠；對于低收入者設置必要的“斷路器”稅收優(yōu)惠。有相應稅收進行調節(jié)。第二，不同種類財產性收入的稅負相當。即不同種類的財產性收入應當適用相同的稅收規(guī)那么。第三，財產性收入與其他種類收入的稅負相當。即應當通盤考慮財產性收入稅收規(guī)那么與其他收入稅收規(guī)那么。第四，高收入者的財產性收入稅負應高于低收入者。即對于財產性收入應適用累進稅率。(2)對公平原那么進行一定修正的其他原那么。一是效率原那么?；谛试敲?，財產性收入的稅負應當盡可能較低。根據(jù)稅收理論，稅收的超額負擔與稅率的平方成正比，因此，財產性收入的稅率應當降低，以減少稅收對經濟主體行為的扭曲，保護納稅人的儲蓄和投資偏好，減少效率損失，促進經濟增長。二是征管可行原那么。征管可行原那么即稅制的執(zhí)行本錢處于可以接受的范疇，這就要求稅制客觀上足夠簡便和可行，以使稅務機關的征管本錢和納稅人的遵從本錢相對較低。在征管可行方面，納稅人對稅制的主觀感受也不能忽略。當納稅人對稅制較為反感時，會產生稅收不遵從行為，這也將大大提高稅務機關的稅收征管本錢，從而降低稅制的征管可行性。顯而易見，公平原那么與其他原那么對財產性收入課稅的具體要求存在很大差異,這就需要政府在決策時對各項原那么進行權衡。一般而言，目前各國在財產性課稅方面是以公平原那么為基礎，再根據(jù)其他原那么對稅制進行必要調整，即一個適當?shù)呢敭a性收入課稅體系，應當崇尚公平，而對公平原那么的偏離應當是基于提高效率的考慮，或由于征管不可行。如果對公平原那么的偏離不具備這些適當理由，那么該稅制就不是最優(yōu)稅制，須進行優(yōu)化調整。.財產性收入稅收調節(jié)原那么的具體表達。(1)以公平原那么為基礎的財產性收入稅收制度具體表達為：第一，多稅種共同構成?個全面系統(tǒng)的課稅體系。為了盡可能全面地對顯性和隱性財產性收入實施調節(jié)以實現(xiàn)公平目標，許多國家建立了多稅種有機配合的稅收體系。通常的做法是，對于顯性財產性收入，以個人所得稅、資本利得稅等實施調節(jié)；對于房產增值隱性收入，使用房產稅加以調節(jié)。但是，由于對于其他隱性財產性收入，個人所得稅、資本利得稅、房地產稅難以覆蓋，許多國家開征了遺產本兌、財富稅對其實施調節(jié)。遺產稅是就遺產價值課征的稅收，財富稅那么是就納稅人的凈財富課征的稅收，二者的稅基具有相似之處，只是征稅環(huán)節(jié)存在差異。納稅人的隱性財產性收入雖然難以直接課稅，但其會逐步積累并資本化在個人財富之中，恰好能被遺產稅和財富稅所覆蓋。這樣一個多稅種有機配合的稅收體系課征范圍廣泛,能夠較好實現(xiàn)對財產性收入全面課稅，以實現(xiàn)公平目標。第二，財產性收入與勞動收入納入同一個基本稅制框架。許多國家實行綜合所得稅，將來源于不同途徑的所得作為相同的所得看待，實行相同的基本稅率。如美國的個人所得稅就將股利、利息、租金等財產性所得與勞動所得同等對待。第三，廣泛實行累進稅率,并對低收入者給予一定稅收優(yōu)惠。多數(shù)國家對涉及財產性收入的個人所得稅、遺產稅甚至房地產稅實行累進稅率，以使高收入者以更高的稅率繳稅，與此同時，通過對低收入者給予一定稅收優(yōu)惠，降低低收入者的稅負。（2）其他原那么對稅制的影響。第一，效率原那么對稅制實施了局部修正。首先，二十世紀八十年代以來，個人所得稅、遺產稅等稅種的稅率總體變動趨勢是較大幅度下降，以減少高稅率對儲蓄、投資、勞動供給等造成的扭曲。其次，一些國家對來源于長期投資的收入和資本利得使用了低稅率，還有國家如瑞典、挪威等北歐國家采用二元所得稅，在對勞動所得實行高水平累進稅率的同時\對資本所得實行低水平比例稅率，以促進投資。此外，由于財富稅對效率的影響，許多曾開征財富稅的國家最終放棄了財富稅。第二，征管可行原那么對稅制實施了部分修正。首先，放棄對局部難以控制、難以估價的隱性財產性收入課稅。雖然一些國家開征了遺產稅和財富稅，但其一般均有很高的起征點，這使得遺產或財富無法到達相當高水平的納稅人的隱性財產性收入實際上是免稅的。其次，降低遺產稅稅負、廢止財富稅，除了效率方面的考慮外，也有降低征管本錢的考量。富人避稅會大大加大稅收征管難度，在大幅降低了稅收收入的同時，也提高了征管本錢。二、我國財產性收入稅收調節(jié)對公平原那么的偏離及其成因（-）我國財產性收入稅收調節(jié)對公平原那么的偏離.稅收調節(jié)范疇存在缺失?，F(xiàn)行稅制設計使得隱性財產性收入幾乎完全被排除在稅收調節(jié)之外。首先，房產稅無法調節(jié)房產增值隱性收入。我國除重慶、上海之外，其他地區(qū)的個人非營業(yè)用房產免稅，因此，在這些地區(qū)，由于房產價格上漲而隱含在個人房產中的隱性財產收入就無法使用房產稅實施調節(jié)。而上海、重慶也僅對局部個人房產課征房產稅，但計稅依據(jù)是交易價格而非評估價格。交易價格反映的是過去的房產價值，與當期的房產價值存在差異，在房價上漲的背景下，仍然會有局部房產增值隱性收入脫離了稅收調節(jié)。其次，未開征遺產稅和財富稅，其他隱性財產性收入的稅收調節(jié)工具缺失。自住房產的隱性租金收入、金融資產的未實現(xiàn)增值收入、未分配投資收益等隱性收入資本化而形成的資產，由于未開征遺產稅和財富稅，也無法得到有效的稅收調節(jié)。.財產性收入總體稅負偏低，稅率水平單一。一方面，財產性稅收的總體稅負偏低。我國財產性所得的個人所得稅標準稅率為20%,而主要是勞動收入的綜合所得的最高邊際稅率為45%,即，當納稅人的財產性收入到達一定水平時，其稅負可能遠遠低于綜合所得。同時，大量的財產性收入，尤其是金融資產收入享受減稅或免稅優(yōu)惠，這又進一步降低了財產性收入的總體稅負。另一方面，財產性收入的稅率水平過于單一。無論財產性收入水平高低，均適用20%的稅率。由于綜合所得適用最低3%的超額累進稅率，因此，在高收入者的財產性收入稅負過低的同時，低收入者的財產性收入可能承當過高的稅負。（二）我國財產性收入稅收調節(jié)偏離公平原那么的成因我們認為，是如下因素促成了我國財產性稅收調節(jié)偏離公平原那么的現(xiàn)狀：1.對原有稅制的路徑依賴。我國財產性收入的個人所得稅和房產稅相關規(guī)定表達著明顯的原有稅制規(guī)那么的烙印。（1）財產性收入個人所得稅規(guī)那么的路徑依賴。我國個人所得稅財產性所得20%的比例稅率和綜合所得3%?45%的超額累進稅率與我國1980年設立的個人所得稅的相關規(guī)定一脈相承。改革開放后，我國于1980年建立了個人所得稅制度。當時的個人所得稅對工資、薪金所得實行10%?45%的六級超額累進稅率，對利息和股息、紅利所得，財產租賃所得和其他所得實行20%的比例稅率。在隨后時期，我國的個人所得稅制度幾經變革，但財產性所得的稅率一直未變，勞動所得的稅率也只是在原有稅率的基礎上進行了微調。那么這種路徑依賴是基于前述公平、效率、征管可行等財產性課稅原那么中的哪一種呢？我國1980年設立個人所得稅時，之所以對財產性所得和勞動所得設定前述稅率，是基于以下原因：第一，開征個人所得稅的首要目的并非調節(jié)全社會的收入分配。1980年我國剛剛改革開放，當時我國居民的收入特點是來源單一、水平低、差距小。1980年我國職工年平均工資僅為762元，城鎮(zhèn)居民家庭年人均可支配收入僅為477.6元，而1978?1986年間我國城鎮(zhèn)居民收入的基尼系數(shù)在0.16?0.19之間，處于絕對平均區(qū)間，因此，以個人所得稅調節(jié)居民收入分配差距并無緊迫需求。但是，改革開放之后，外資開始進入我國，隨之而來的是外籍個人在我國取得了遠超過我國居民收入水平的高收入，為了維護稅收管轄權，我國才開征了個人所得稅。由于個人所得稅各類所得的費用扣除標準相對我國居民收入水平而言過高，因此這一時期的個人所得稅主要針對外籍個人。第二，工資、薪金所得稅率水平確實定參照了當時主要國家的個人所得稅稅率。1980年處于二十世紀八十年代中期世界減稅浪潮之前，各國的個人所得稅稅率水平還很高，最高邊際稅率美國為70%,日本為75%,英國為65樂法國為60%,因此，我國的工資、薪金所得個人所得稅最高邊際稅率45%屬于稅負相對較輕之列。第三，低比重的財產性收入降低了財產性收入課稅的重要性。改革開放初期,所有制形式較為單一，不存在股份公司和企業(yè)債券，居民儲蓄存款規(guī)模也很小，1980年城鄉(xiāng)居民人均儲蓄存款僅40.47元，利息、股息、紅利等個人金融資產收入微乎其微；居民自有的房產和其他財產數(shù)量很低，因此財產租賃和轉讓收入也相應很低，財產轉讓所得甚至在個人所得稅法中沒有專門列示。那一時期，對個人收入的調節(jié)針對的主要是工資、薪金，其著力調節(jié)的均為個人的工資、薪金收入。在這種背景下，對個人財產性收入實施稅收調節(jié)重要性很低，因此，采用較為簡便的比例稅率就成為合理選擇，而稅率水平即使相對較低也不會有太大負面影響。（2）財產性收入房產稅規(guī)那么的路徑依賴。除上海、重慶之外，我國的房產稅對個人所有非營業(yè)用房產免稅也是沿襲了1986年恢復的房產稅的相關規(guī)定。當時的房產稅之所以如此規(guī)定，主要基于以下原因：第一，恢復房產稅的主要目的并非調節(jié)個人財產性收入。當時恢復房產稅的目的是“為了充分發(fā)揮稅收經濟杠桿作用，為經濟體制改革服務，加強房產管理，并為中央提出的‘按稅種劃分中央財政收入和地方財政收入的財政管理體制’提供條件”（財政部稅務總局地方稅處，1986）?？梢哉f，恢復房產稅的首要目的是為建立分級財政奠定基礎。此外，在預算軟約束的環(huán)境下，政府希望以房產稅來加強對房產的管理，控制作為非生產性支出的基建投資。由于當時的基建投資主體多為國營企業(yè)，個人所有的房產數(shù)量也很少，因此，對個人所有的房產課稅對實現(xiàn)房產稅的目的作用輕微。第二，不對個人所有非營業(yè)用房產課稅有利于鼓勵個人購房。計劃經濟時期,我國城鎮(zhèn)住宅?般均為公有，為了改變國家包住房的狀況，同時解決?些長期分不到房的人員的住房問題，1982年起，我國開始在一些城市推行“新建公有住宅補貼出售”試點，個人購買住宅，原那么上支付售價的1/3,其余由所在單位補貼。當時的背景是，首先，工資水平很低，1985年我國職工年平均工資僅為1148元；其次，公房租金很低，50平方米的住宅一年租金僅約為60元。假設對個人所有的住房征收房產稅，那么房產稅將高于公房租金一倍，“群眾負擔過重”，因此，“個人購買的住宅應免征房產稅和契稅”。由此可見，我國二十世紀八十年代的個人所得稅和房產稅稅制是基于當時的社會經濟背景和政府調節(jié)需要，對公平、效率、征管可行等原那么是缺乏考慮的，因此現(xiàn)有稅制對原有制度的簡單沿襲在偏離公平原那么的同時，也并非出于效率、征管可行等原那么的要求。.基于效率原那么的考量。給予金融資產收入大量稅收優(yōu)惠主要是基于效率原那么的考慮。如我國對上市公司股票轉讓所得免征個人所得稅的相關規(guī)定均明確其目的是“為了配合企業(yè)改制，促進股票市場的穩(wěn)健開展”；對開放式證券投資基金的局部收入免征個人所得稅的目的是“為支持和積極培育機構投資者，充分利用開放式基金手段，進一步拓寬社會投資渠道，促進證券市場的健康、穩(wěn)定開展”;對個人轉讓新三板掛牌股票非原始股的所得免征個人所得稅的目的是“為促進全國中小企業(yè)股份轉讓系統(tǒng)長期穩(wěn)定開展"?？梢姡覈鹑谫Y產收入個人所得稅優(yōu)惠的主要目的是培育和穩(wěn)定證券市場，促進證券市場的穩(wěn)健開展。顯然，這主要是出于對促進經濟增長的效率原那么的考慮。.基于征管可行原那么的考量。我國對隱性財產性收入缺乏稅收調節(jié)主要是基于征管可行性的制約。第一，按照房產原值和租金而非評估價值課稅是為了降低征收難度。我國1951年公布的《城市房地產稅暫行條例》規(guī)定，作為計稅依據(jù)的標準房價“應按當?shù)匾话阗I賣價格并參酌當?shù)噩F(xiàn)實房屋建筑價格分類，分級評定之”，“凡開征房地產稅之城市，均須組織房地產評價委員會，由當?shù)馗鹘缛嗣翊頃h及財政、稅務、地政、工務（建設）、工商、公安等部門所派之代表共同組成，受當?shù)厝嗣裾I導，負責進行評價工作”，“房地產評價工作，每年進行一次”。但是，執(zhí)行中發(fā)現(xiàn)，操作非常復雜，于是，在1986年恢復課征房產稅時，采用了依照房產原值減除10%?30%后的余值或租金作為計稅依據(jù)的方法，以簡化手續(xù)（財政部稅務總局地方稅處，1986）。由于準確確定房產評估價值的前提是設立適當?shù)脑u估機構、有足夠的評估人員、能夠獲得必要的房產價格信息、有適當?shù)姆慨a價值評估方法等，而我國目前不完全具備，因此，房產稅一直沿襲1986年的計稅方法。上海和重慶對個人所有非營業(yè)房產課稅，采用的計稅依據(jù)也不是評估價值，而是交易價格。第二，征管條件限制是遺產稅未開征的重要原因。遺產稅不止一次處于我國計劃開征的稅種之中，1950年中央人民政府政務院發(fā)布的《全國稅政實施要那么》擬設立14個稅種，遺產稅就包含在其中，但1950年6月召開的第二屆全國稅務會議決定遺產稅暫不開征（劉佐，2000）。在1994年的稅制改革中，遺產稅也被列入了擬開征稅種名單，但最終仍未實際設立。究其成因，建國之初遺產稅未開征與其時個人收入很低、遺產很少、遺產稅稅源有限有關。但是，在人均收入大幅增長、基尼系數(shù)居高不下的當今，遺產稅未開征那么很大程度上是基于征管可行性的考慮。一些興旺國家如美國，其遺產稅制度的有效運行與其成熟的制度基礎與文化傳統(tǒng)密切相關（禹奎等，2018）。遺產稅的開征要求居民財產申報、登記、查驗、保護和交易制度的全面建設，這在現(xiàn)階段還不具備操作性（賈康，2014）o三、對我國財產性收入稅收調節(jié)偏離公平原那么的評價（一）對原有稅制的路徑依賴缺乏適當理由.當前個人財產性收入狀況與以往差異巨大。第一，個人金融資產規(guī)模大幅提高。二十世紀八十年代以來，我國的證券市場從無到有，開展迅速，2018年股票市價總值為434924.03億元，為1992年的414.94倍；債券成交額為2405453.7億元，為1997年的270275.70倍；證券投資基金規(guī)模為128961.33億元，為1998年的1074.68倍。我國城鄉(xiāng)居民儲蓄存款余額1980?2018年間平均增長率為21.81%,2018年儲蓄存款余額為1980年的1806.48倍，達721688.6億元。第二，個人房產價值大幅提高。根據(jù)第一次全國城鎮(zhèn)房屋普查數(shù)據(jù)，1985年我國城鎮(zhèn)居民人均住房面積僅為6.36平方米，且當時的住房自有率非常低。而至2018年，我國城鎮(zhèn)居民人均住房面積已達39平方米，為1985年的6.13倍，同時，住房自有率也大幅增長，2015年，我國城鎮(zhèn)家庭住房自有率為91.2樂19.7%的城鎮(zhèn)居民家庭擁有兩套以上住房。在住房面積增長的同時，房價也跳躍式增長,2018年全國住宅商品房平均銷售價格已達8544.11元/平方米，為1984年價格200元/平方米的42.72倍。由此可見，我國個人所有的房產價值龐大。由于房價上漲，房產租金水平也不斷提高，2019年1?11月，全國19個重點城市的平均租金為每月每平方米41.2元。鑒于個人金融資產和房產規(guī)模的擴大，我國財產性收入的增速遠高于工資性收入。2000?2017年間，我國人均工資性收入的年增長率為7.67%,而人均顯性財產性收入的增長率為21.68%,人均顯性財產性收入的增速為人均工資性收入的2.82倍。由此可見，我國的顯性財產性收入已不可忽視。隱性財產性收入雖無明確的統(tǒng)計資料，但由前述數(shù)據(jù)也可推斷其規(guī)?？捎^。第三，居民收入尤其是財產性收入的不平等程度加劇。據(jù)國家統(tǒng)計局數(shù)據(jù)，近年來我國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基尼系數(shù)一直高于0.46,遠高于改革開放初期的水平，也高于一般認為的警戒線0.4。而財產的不平等程度更是高于收入不平等程度。北京大學發(fā)布的《中國民生開展報告（2014）》指出，我國的財產不平等程度在迅速提高，1995年和2002年我國家庭凈資產基尼系數(shù)分別為0.45和0.55,2012年該指標迅速提高到0.73。頂端1%的家庭占有全國三分之一以上的財產，底端25%的家庭擁有的財產總量僅在1%左右。這些情況顯示，與以往相比，當前公平原那么的重要性大大提高。.以往背離公平原那么的其他條件不復存在。首先，在改革開放四十多年之后的今天，我國的社會經濟狀況、經濟體制、政策工具等均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改革開放初期所存在的控制基建投資、鼓勵個人購房等均已不再是稅收調控的目標，已經沒有理由因此而偏離公平原那么。其次，二十世紀八十年代中期以來，其他國家的個人所得稅稅率已經大幅降低。如美國聯(lián)邦個人所得稅最高邊際稅率已經由1980年的70%下降到了2019年的37%,英國和日本中央政府的個人所得稅最高邊際稅率也均降到了45%,己與我國1980年設定個人所得稅工資、薪金所得最高邊際稅率45斷寸的情況完全不同。鑒于上述原因，現(xiàn)有財產性收入稅收調節(jié)政策對原有稅制規(guī)那么的路徑依賴已經失去了依據(jù)，需要根據(jù)現(xiàn)實狀況實施趨向公平原那么的調整。（二）效率原那么的應用需要調整我國的證券市場由無到有，目前已經取得了長足開展。當前，證券市場的規(guī)模巨大，市場主體的盈利可觀。以A股上市公司為例，截至2019年4月，滬、深股市共有近3400家上市公司披露了2018年年報，合計實現(xiàn)營業(yè)收入43.91萬億元，其中，976家上市公司凈利潤增速超過30%384家上市公司凈利潤增速超過100%（王國剛等，2019）。相關法規(guī)體系不斷健全，市場的運作也越來越規(guī)范。雖然由于監(jiān)管制度、投資者結構和股指波動驅動力原因，我國股市換手率高、投機性強、波動性較大、牛短熊長，仍須進一步的穩(wěn)定健康開展（李建偉等，2019）,但如此規(guī)模和開展程度的證券市場已經需要基于公平原那么實施一定的稅收調節(jié).，簡單地為了促進證券市場開展而實行的大面積免稅政策應當適時調整。（三）征管可行性須重新審視近年來，隨著國稅地稅征管體制改革、稅收大數(shù)據(jù)建設以及房地產登記等規(guī)那么的完善，稅收征管能力大幅提高。同時，多年的稅收教育宣傳和人民文化素質的提高也使納稅人對稅收的認識不斷深化，稅收遵從意識也日漸增強。在這種背景下，應當對我國財產性收入相關稅收的征管可行性重新進行評估，并在此基礎上對稅制進行優(yōu)化。四、我國財產性收入稅收調節(jié)的優(yōu)化取向由于優(yōu)化財產性收入稅收調節(jié)的具體措施是個系統(tǒng)工程，限于篇幅所限，本文僅簡要討論政策優(yōu)化取向。（一）完善財產性收入稅收調節(jié)體系首先，將個人非營業(yè)用房納入房產稅的調節(jié)范圍，以使房產的隱性收入得到調節(jié)。其次，研究遺產稅開征的可行性。雖然目前遺產信息獲取、遺產價值評估方面的規(guī)那么和體系還不健全，但有觀點認為可以先立法實施，再逐漸完善（劉佐，2000；劉榮等，2013）。筆者認為，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