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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代少吏考述
漢代的“少官”是指漢代的下級官僚,包括石頭、食物和歷史官僚。《漢書·百官公卿表》謂:“百石以下有斗食、佐史之秩,是為少吏?!雹趶默F(xiàn)有資料看,漢代社會的少吏名目及人數(shù)十分龐大(幾乎占據(jù)漢代官僚的三分之二強),廣泛存在于漢代中央、郡、縣(邑、侯國、鹽鐵官)、鄉(xiāng)等各級政權(quán);其行政職務(wù)關(guān)涉民政、財政、交通、司法、治安、教育、衛(wèi)生等關(guān)乎民生之各個方面,成為兩漢社會穩(wěn)定與行政運作的支柱與載體。③那么,人數(shù)眾多且地位重要的漢代少吏將以何種途徑而浮沉宦海呢?縱觀學界著述,雖就漢代“少吏”問題有所涉獵,但系統(tǒng)、全面、深入考證漢代“少吏”的升遷途徑且將其作為漢代少吏的升遷制度提出者,尚未有之。鑒于此,本文擬以前輩研究為基礎(chǔ),對漢代少吏的升遷制度予以系統(tǒng)梳理與考論,據(jù)此以見漢代少吏與社會間的互動關(guān)系。一、“廉遷”“廉遷”察廉,文獻稱之為“舉廉吏”、“以廉察”、“以廉遷”,名異質(zhì)同。察廉不但是漢代社會的重要歲舉科目,而且是漢代少吏的主要升遷途徑之一。④察廉制度作為漢代少吏的主要升遷途徑,體現(xiàn)在以下三個方面:西漢長吏察廉至高一級長吏者及才職筆者統(tǒng)計,文獻可考之以察廉而升遷者共計34人。其中,漢代少吏以察廉升遷為長吏者共有25人;以長吏察廉為高一級長吏者共有7人;前后所任吏職不明其歸屬者共有2人。①除不可確定者2人,明確可考者共32人。茲將上述考證情況制為表一、表二如下:據(jù)表一可知:其一,除陳萬年、尹賞所任吏職不明外,其余23人所任吏職皆屬少吏。①其二,由少吏察廉為長吏者,以漢成帝時期最多,共有13人。其三,西漢可考之察廉人數(shù)遠較東漢多②。據(jù)表二,長吏察廉至高一級長吏者共有7人。其中,黃霸、趙廣漢、馮緄等三人皆以少吏起家,可視其為“后少吏”階段的察廉;武彭祖、孫敞、彭祖、范常等四人起家官職不可考。茲將上述情況再制表三如下:據(jù)表三:其一,由少吏察廉為長吏者占78.13%。其中,有明確少吏名目者占71.88%,無明確少吏名目者占6.25%。其二,以長吏察廉至高一級長吏者占21.88%。其中,以少吏起家者占9.38%,起家官職不可考者占12.50%。若將以少吏起家而以長吏察廉至高一級長吏者涵括在內(nèi),則由少吏察廉至長吏者所占比例可達87.5%??梢?漢代察廉之吏員名目是以少吏為主體?!耙粤w”:察廉的秩階范圍漢代察廉的秩階范圍,漢宣帝黃龍元年(公元前49年)之前不明,似面向全部已仕官吏,無秩階限制。宣帝黃龍元年(公元前49年)之后,察廉以六百石為上限。黃龍元年四月詔曰:“舉廉吏,誠欲得其真也。吏六百石位大夫,有罪先請,秩祿上通,足以效其賢才,自今以來毋得舉?!雹圩⒁f昭曰:“吏六百石者不得復舉為廉吏也?!笨梢?六百石(不含六百石)是漢代察廉之上限,六百石以上(含六百石)不得察廉。關(guān)于這一結(jié)論,學者已達共識。④漢代察廉的下限,則須稍費筆墨?!稘h書·平帝紀》始元元年(公元元年)詔:“宗室屬未盡而以罪絕者,復其屬。其為吏,舉廉;佐史,補四百石?!雹賻煿抛⒃?“言宗室為吏者,皆令舉廉,各從本秩而依廉吏遷之。為佐史者,例補四百石?!雹陂惒娇藫?jù)此指出“從《平帝紀》‘其為吏,舉廉’而‘佐史,補四百石’的規(guī)定來看,佐史還沒有被察廉的資格,但斗食已可察廉?!稘h書·薛宣傳》:‘后以大司農(nóng)斗食屬察廉,補不其丞?!币虼?閻步克認為“廉吏之舉限制在斗食和六百石之間的吏員”;斗食乃漢代察廉之下限。③此論還得到黃留珠的認同。④但尹灣漢簡《東??は螺犻L吏名籍》卻證明,閻先生之論有待商榷。實際上,佐史亦有察廉資格,佐史乃漢代察廉之下限?!稏|??は螺犻L吏名籍》記載如下:朐邑右尉楚國彭城□殷故相書佐以廉遷襄賁左尉梁國碭陳褒故書佐以廉遷蘭旗丞淮陽國陳張永國故亭長以廉遷⑤按書佐、亭長,秩佐史⑥;朐邑右尉、襄賁左尉,秩三百石;蘭旗丞,秩二百石。據(jù)簡文,秩佐史者可“以廉遷”為三百石、二百石的長吏,則佐史亦有察廉資格,甚明。因此,察廉的秩階范圍應(yīng)為“佐史至六百石(不含六百石)之間”的吏員。漢代察廉的秩階范圍已明,下面以《東??は螺犻L吏名籍》所載“以廉遷”者為例,討論少吏群體在察廉秩階范圍中所占比例問題。筆者統(tǒng)計,《東??は螺犻L吏名籍》“以廉遷”者共15人,其中,秩階不明者1人(簡文作“……從史”);秩二百石、三百石之長吏以廉遷者4人;百石、斗食、佐史以廉遷為長吏者共10人。⑦茲制表四如下:據(jù)表四,佐史、斗食、百石之秩以廉遷者共占66.67%,秩階不明者占6.66%,二百石、三百石以廉遷者占26.67%。因此,從秩階范圍而論,漢代察廉以少吏為主體無疑。另據(jù)前考,漢代察廉秩階限制為“佐史至六百石(不含六百石)之間的吏員”。而此范圍恰與漢代小縣吏員秩階吻合。尹灣漢簡《東??だ魡T簿》所見利成縣吏員設(shè)置狀況可證。按《東??だ魡T簿》載:“利成,吏員六十五人。長一人,秩四百石;丞一人,秩二百石;尉二人,秩二百石;鄉(xiāng)有秩一人,令史三人,獄史三人,官嗇夫二人,鄉(xiāng)嗇夫三人,游徼三人,尉史三人,官佐五人,鄉(xiāng)佐五人,郵佐一人,亭長卅二人;凡六十五人。(標點系筆者所加)”①據(jù)此制表五如下:據(jù)表五,四百石、二百石之長吏所占比例為6.15%;百石、斗食、佐史之少吏所占比例為93.85%。按成帝陽朔二年除八百石、五百石秩,②又尹灣漢簡所載屬漢成帝元延年間之簿籍。那么,察廉的秩階范圍“佐史至六百石(不含六百石)之間”則僅剩如下秩階:四百石、比四百石、三百石、比三百石、二百石、比二百石、百石、比百石、斗食、佐史。在上述秩階之中,百石、斗食、佐史又占絕大多數(shù)。以利成縣為例,百石、斗食、佐史者共有61人,而四百石、二百石者僅有4人。因此,漢代察廉之秩階范圍以少吏為主體,無疑。隨著時代的發(fā)展,東漢桓帝時,察廉的秩階范圍發(fā)生重大變化?!逗鬂h書·桓帝紀》本初元年(公元146年)七月丙戌,詔曰:“孝廉、廉吏皆當?shù)涑悄撩?禁奸舉善,興化之本,恒必由之?!淞钪葷M百石者,十歲以上,有殊才異行,乃得參選。臧吏子孫,不得舉廉。杜絕邪偽請托之原,令廉白守道者得信其操?!雹凼妨现^“令秩滿百石者,十歲以上,有殊才異行,乃得參選”,換言之即“察廉下限以百石者為基準”;察廉的秩階范圍減縮為“百石至六百石(不含六百石)之間的吏員”。這是漢末少吏仕進的重大轉(zhuǎn)折。④察廉舉主的多元性與少吏群體廣泛分布的矛盾據(jù)表一,少吏察廉的舉主有三公,如丞相(司徒)、御史大夫;有九卿,如光祿勛、大司農(nóng)、大鴻臚;有太守、都尉、縣令及將軍。此屬西漢狀況,東漢亦然?!逗鬂h書·百官志》注引《漢官目錄》“建武十二年八月乙未詔書,三公舉茂才各一人,廉吏各二人;光祿勛舉茂才四行各一人,察廉吏三人;中二千石歲舉廉吏各一人,廷尉、大司農(nóng)各二人;將兵將軍歲察廉吏各二人;監(jiān)察御史、司隸、州牧歲舉茂才各一人”⑤??梢?漢代察廉之舉主上至三公九卿、將軍,下至太守、縣令,皆有存在,說明漢代察廉的舉主具有多元性。這與少吏群體廣泛存在于漢代政權(quán)的各個層級⑥相耦合,察廉舉主的多元性與少吏的廣泛分布顯然具有一致性。因此,察廉制度作為漢代少吏的升遷途徑之一,應(yīng)是少吏群體廣泛分布的客觀現(xiàn)實在選拔制度上的反映??傊?察廉制度是漢代少吏的主要升遷途徑之一,應(yīng)屬史實。至少從漢宣帝黃龍元年(公元前49年)到漢桓帝本初元年(公元146年)應(yīng)該如此。①它意味著具有斗食、佐史之秩的漢代少吏將升遷無望。若以表五推算,80%的漢代少吏將永遠沉淪官僚結(jié)構(gòu)底層。這反映出漢代少吏地位的下降,是漢代少吏趨賤的重要標志之一。②二、功次制度鞏固的規(guī)律功次,文獻也稱之為“積功勞”、“積功”、“積勞”、“稍遷至”;漢簡多稱之為“以功次遷”、“以功遷”。功次制度是漢代官吏的主要仕進途徑,目前學者已達共識。③換言之,功次制度實乃漢代少吏的主要升遷途徑之一。下文以尹灣漢簡《東??は螺犻L吏名籍》所載“以功(次)遷”者為例,以證前論。筆者統(tǒng)計,尹灣漢簡《東海郡下轄長吏名籍》④“以功次遷”者共73人(1人“以積功”)。其中,9人前任官職不可考,17人屬侯家臣(侯國門大夫、仆、行人)以功遷至縣長吏,15人屬長吏遷至高一級長吏,32人屬少吏(含2人軍吏)以功遷至縣長吏。⑤除前述9人前任官職不可考外,明確可考者共計64人。茲將此64人“以功遷”者制表六如下:據(jù)表六,少吏“以功遷”至長吏者占50%,則功次升遷以少吏為主體,甚明。若將侯門大夫、仆、行人計算在內(nèi),所占比例更高達76.56%,可進一步佐證前論。①因此,將功次制度視為漢代少吏的主要升遷途徑之一,應(yīng)屬史實。下面討論少吏以功次制度升遷的基本規(guī)律。茲將前述32名少吏以功次升遷的詳細狀況制表七如下:據(jù)表七,少吏以功次制度升遷,主要有以下三種情況:其一,由百石少吏升遷為二百石之丞、尉(縣丞、尉,侯國丞、尉,鹽、鐵官丞),共24人;其二,由百石少吏升遷為比三百石之侯家丞,共7人;其三,由斗食少吏(戊校前曲侯令史)升遷為二百石之侯國丞(建陽丞),僅1人。③可見,少吏憑功次制度晉升,所遷官職多為二百石至比三百石之間的長吏;尤以二百石之丞、尉為主。此即少吏以功次制度升遷的基本規(guī)律。按《東??だ魡T簿》載東??す灿邪偈倮?0人?!稘h書·地理志》載漢平帝時“凡郡國一百三”。①以此推算,西漢全國應(yīng)有百石少吏3090人。換言之,將有3090人之百石少吏以功次制度晉遷為二百石乃至三百石之長吏。但是,漢代社會能否為少吏提供這么多備位吏職呢?廖伯源之論可予佐證:三、個主要升溫途徑察廉制度、功次制度是漢代少吏的兩個主要升遷途徑。此外,漢代少吏亦可通過孝廉、茂才、賢良方正、捕(格)斬群盜尤異等輔助途徑得以升遷。(一)“郡文學卒史”曰漢代少吏以孝廉升遷,多舉為比三百石之郎。史可考者如蓋寬饒,“明經(jīng)為郡文學,以孝廉為郎”;④王吉“少好學明經(jīng),以郡吏察孝廉為郎”;⑤鮑宣,“為都尉太守功曹,舉孝廉為郎”。⑥按郡文學,即“郡文學卒史”之簡稱,屬“五經(jīng)百石卒史”之列。王吉以明經(jīng)為郡吏,亦應(yīng)為郡文學卒史。郎,屬光祿勛,秩比三百石。⑦少吏以孝廉升遷,多舉為比三百石之郎,史料記載甚明。前述屬一般少吏的升遷情況。若屬王國少吏,則舉為秩四百石、三百石、或二百石之丞、尉。⑧如《漢書·龔勝傳》所載,龔勝,少好明經(jīng),“為郡吏,三舉孝廉,以王國人不得宿衛(wèi)補吏。再為尉,一為丞”。⑨(二)“舉賢于府,為、舉僚、去官?!钡?43賢良方正是漢代重要之特科,漢代少吏亦可憑此升遷。如魏相,“少學《易》,為郡卒史,舉賢良,以對策高第,為茂陵令”;ue583瑏瑠朱邑,“少時為舒桐鄉(xiāng)嗇夫……遷補太守卒史,舉賢良為大司農(nóng)丞,遷北海太守”。ue583瑏瑡是少吏以賢良升遷之證。又《漢書·房鳳傳》:“房鳳……以射策乙科為太史掌故,太常舉方正,為縣令都尉”。ue583瑏瑢是少吏以方正升遷之證??傊?少吏可以通過賢良方正之途升遷。(三)少為郡吏、州從事,以廉潔通敏下士事茂才,又作“茂材”,古時“才”、“材”相通。茂才是漢代重要之歲舉科目。少吏以茂才見察者甚少,目前可考者僅有一例?!稘h書·趙廣漢傳》載趙廣漢:“少為郡吏、州從事,以廉潔通敏下士為名。舉茂才,平準令?!雹侔粗輳氖?秩百石。《漢官儀》:“元帝時,丞相于定國條州大小,為設(shè)吏員,治中、別駕、諸部從事,秩皆百石,同諸郡從事”,②是為其證。平準令之秩,史無詳文。按漢代縣令,秩千石至六百石,③平準令之秩當與此同。趙廣漢由百石少吏一舉茂才而為平準令,足見茂才任用之重。漢代少吏舉茂才而為長吏,史例甚少,茲備此一途,待考。(四)少吏的遷徙方式漢代少吏以捕格群盜尤異升遷,史籍無載??煽颊邇H見尹灣漢簡《東海郡下轄長吏名籍》。筆者統(tǒng)計,簡文中以捕格群盜尤異升遷者共10人。其中,除1人長吏(長沙內(nèi)史丞)以捕格群盜尤異除任下邳令外,其余9人皆為少吏,計刺史從事史1人,游徼1人,嗇夫1人,督盜賊1人,亭長4人,假亭長1人。茲將此九人升遷之詳情制表八如下:表八所列少吏升遷途徑,或曰“捕格(斬)群盜尤異”,或曰“捕格亡徒尤異”,或曰“捕格不道者”;名異質(zhì)同,皆指因逐捕盜賊有功,或考課卓越而得以升遷。細繹表八,還可獲得如下信息:其一,以“捕格群盜尤異”升遷之少吏多系武職官吏,如亭長、游徼、督盜賊。其二,少吏以“捕格群盜尤異”升遷,皆屬超遷。如佐史、斗食少吏超遷而為二百石、三百石之縣長吏。因此,少吏以“捕格群盜尤異”升遷,應(yīng)屬特例,非常制如此??傊?將“捕格群盜尤異”作為漢代少吏的升遷途徑之一,應(yīng)可成立。四、兩漢前中以后少吏的升遷制度綜論全文,察廉制度、功次制度以及孝廉、賢良方正、茂才、捕格群盜尤異,共同構(gòu)筑起漢代少吏的升遷制度。這項制度不僅使?jié)h代少吏升遷有了制度上的保障,保證了少吏的垂直上升較為通暢,有利于從基層選拔各類優(yōu)秀吏員,而且促進了漢代官僚隊伍的動態(tài)平衡,便于漢代社會權(quán)力結(jié)構(gòu)的調(diào)整與優(yōu)化,激發(fā)了官吏的為政熱情,進而促進漢代社會的穩(wěn)定與發(fā)展。以西漢官吏為例,《漢書》可考西漢一代官吏結(jié)構(gòu)中有少吏任職履歷的漢代朝廷大員共有57人⑤:其中:高祖時共7人,起家時皆為秦時少吏,從龍功臣;文帝時1人;景帝時2人;武帝時11人,昭、宣二帝時共16人,元、成、哀三帝時期共20人。這些人中,位列三公、九卿、太守(包括京兆尹)者共53人———丞相15人(蕭何、曹參、公孫弘、王訢、黃霸、于定國、魏相、丙吉、匡衡、張禹、薛宣、朱博、翟方進、平當、王嘉),御史大夫10人(周昌、周苛、任敖、晁錯、兒寬、張湯、杜周、陳萬年、薛廣德、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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