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法的價值

1、第二十章 法的價值第一節(jié) 法的價值釋義一、價值的一般涵義 從哲學的意義上講，價值(value)這一概念可以從兩個基本的方面來理解： 首先，價值是一個表征關系的范疇，它反映的是作為 主體的人與作為客體的外界物即自然、社會(客體)等的實踐認識關系，揭示的是人的實踐活動的動機和目的。 其次，“價值”是一個表征“偏好”的范疇，是用以表示事物所具有的對主體有意義的、可以滿足主體需要的功能和屬性的概念。一般而言：1、價值與善（good）含有大體一致的含義；2、價值判斷與事實判斷和主觀偏好的關系：價值判斷直接關聯(lián)主觀偏好而間接關聯(lián)事實判斷，但價值判斷與事實因素之間存在著一定的關系；3、價值判斷與共識：一般社

2、會共識往往建立在一個社會的生產(chǎn)方式、生活方式、制度環(huán)境、文化傳統(tǒng)的基礎之上的，法律是對一個社會的最低限度價值標準的權威性表達。在理解價值這一概念時，必須注意以下幾點： 第一，價值存在于且僅僅存在于主體與客體的關系之中。 第二，在價值關系中，客體所具有的客觀屬性又同時是主體進行價值評價的必要參照。 第三，無論如何，在理解價值的內(nèi)涵與意義時，我們都必須將價值關系的主體置于核心地位，不能將客體的客觀屬性與主體等量齊觀。二、法的價值的概念法的價值或法律價值是自西方法學中移植而來的概念。在法學研究中，“法的價值”這一術語的涵義可以因如下三種不同的使用方式而有所不同。 所謂法的價值，是指在主體人與客體法的

3、關系中，作為客體的法對主體人的需要的產(chǎn)生效應的屬性。法的價值肯定說：對法的價值持肯定態(tài)度的典型代表有自然法學派。其中古典自然法學派強調(diào)法律的價值是制定法產(chǎn)生和存在以及發(fā)展的基礎和源泉，法的價值是制定法所追求的目標，也是評判制定法善惡的依據(jù)和標準，而且法的價值是絕對的，其內(nèi)容是多元的。法的價值無涉說：對法的價值持否定或懷疑態(tài)度的典型代表有純粹法學派和現(xiàn)實主義法學派。純粹法學派采取規(guī)范主義的態(tài)度，將法律分為“實際上是這樣的法律”和“應當是這樣的法律”，并將“實際上是這樣的法律”的法律規(guī)范作為法律的研究對象，而將“應當是這樣的法律”排除法律研究范圍之外，排除法的價值判斷，對之采取回避和懷疑的態(tài)度。

4、分類：1、目的價值：第一種使用方式是用“法的價值”來指稱法律在發(fā)揮其社會作用的過程中能夠保護和增加哪些價值。（實體價值：基礎與目的，反映法律的社會理想） 2、標桿價值：第二種使用方式是用“法的價值”來指稱法律所包含的價值評價標準。（功能價值：協(xié)調(diào)實體價值之間、形式價值之間，實體與形式價值之間的關系） 3、自身價值：第三種使用方式是用法的價值來指稱法律自身所應當具有的值得追求的品質(zhì)和屬性。（形式價值：是實體價值的基礎與促進）1、一般價值：人身安全、人格尊嚴、公共福利、經(jīng)濟發(fā)展、善良風俗等。2、基本價值：人權、正義、自由、平等、秩序、公平與效率等。（一）對法學理論研究的功能通過對法的價值的研究與探

5、討，不僅豐富了法學基礎理論自身的內(nèi)容，促進了各個學派之間的競爭、交流與發(fā)展，使法學基礎理論出現(xiàn)了繁榮的局面，而且法的價值的研究的成果可以指導具體的部門法學的理論探索，沒有哪一個部門法理論可以離開法學的基礎理論的研究成果。一些部門法的重大理論問題往往牽涉到價值沖突，而這種價值沖突必須放在更宏觀的法學基礎理論領域去整合，以使之和整個法學領域的價值體系和諧相融，適應時代的價值需求。（二）對法律運行的功能1、對立法的影響。法的價值通過對立法主體的影響再由立法主體的將價值內(nèi)化于法律制度、原則與規(guī)范之中，表現(xiàn)為推動立法主體進行某方面的立法或完善、修改、廢棄某方面的法律。如近代民法的原則向現(xiàn)代民法原則的轉變

6、，就是法的價值對民法領域的影響的表現(xiàn)，其核心在于由強調(diào)自由價值向強調(diào)平等價值的轉變。2、對執(zhí)法的影響。同一法律制度在維持不變而社會環(huán)境發(fā)生了變化的情況下，拘泥于既有的法律條文而不受法的價值的影響幾乎是不可能的。如戰(zhàn)爭時期與和平時期，秩序價值對執(zhí)法的影響就不可能完全相同。3、對司法的影響。司法機關在運用抽象的法律規(guī)范與具體案件結合起來處理案件時，法的價值可以對法律推理施加影響，尤其是對實質(zhì)推理施加影響；在法律存在漏洞的情況下，對案件進行裁決，不得不訴諸法的價值；法的價值還可以指導、限制司法機關的自由裁量權，使自由裁量在合法合理的要求下進行。4、對守法的影響。公民對法的價值的認同與否對公民的守法的

7、意義十分重大。公民若對法的價值持認可態(tài)度，則會自覺遵守并維護法律；公民對法的價值若持懷疑甚至否定的態(tài)度則往往是消極被動遵守法律甚至實施違法行為。第二節(jié) 法的價值體系一、法的價值體系的概念 價值體系也稱價值系統(tǒng)。法的價值體系也可以被看作由一組相關價值所組成的系統(tǒng)，它具有以下三個基本特征。 首先，從價值屬性上看，法的價值體系是由一組與法的創(chuàng)制和實施相關的價值所組成的系統(tǒng)。（愛情、快樂、幸福、友誼vs生命安全、人格尊嚴、財產(chǎn)安全、人權、正義）其次，從價值主體上看，法的價值體系是由占統(tǒng)治地位的社會集團所持有的一組價值所組成的系統(tǒng)。階級價值與價值共識。最后，從價值體系的結構上看，法的價值體系是由法的目的

8、價值、評價標準和形式價值三種成分所組成的價值系統(tǒng)。二、法的目的價值系統(tǒng) 法的目的價值構成了法律制度所追求的社會目的，反映著法律創(chuàng)制和實施的宗旨，它是關于社會關系的理想狀態(tài)是什么的權威性藍圖，也是關于權利義務的分配格局應當怎樣的權威性宣告。任何法律制度的目的價值都具有以下兩方面的重要屬性。第一，法的目的價值的多元性。第二，法律目的價值的時代性。第三，法的目的價值的有序性。三、法的形式價值系統(tǒng) 法的形式價值是指法律制度在形式上所具有的優(yōu)良品質(zhì)，盡管這些品質(zhì)并不直接反映法的社會理想和目的，但是，卻構成了良法或善法在形式上所必須具備的特殊品質(zhì)。 對于一個正在走向法治的社會而言，法的諸種形式價值中，有四

9、種價值顯得特別重要，這就是法的權威性、普遍性、統(tǒng)一性和完備性： 1權威性指的是任何個人或團體都必須無條件服從法律的支配，法律的尊嚴神圣不可侵犯；2. 普遍性指的是不因人設法，用一般性的規(guī)則來調(diào)控所有人的同類行為； 3.統(tǒng)一性指的是保持法律制度本身的和諧一致，消除矛盾和混亂； 4.完備性指的是實現(xiàn)有法可依，在應由法律加以調(diào)整的行為領域消除法律空白和法律漏洞。 四、法的價值評價標準系統(tǒng) 法的評價標準也就是在法律上對各種事物進行價值判斷時所遵循的準則。根據(jù)馬克思主義的基本原理和鄧小平建設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理論，在我國的法治建設中，應當堅持下述評價標準或原則。 第一，生產(chǎn)力標準。我們在對法律現(xiàn)象進行

10、價值評價時，必須首先堅持生產(chǎn)力標準。也就是說，一種行為是應予保護還是應予廢止，一項具體的法律措施是應予肯定還是應予否定，首先要根據(jù)其是否有利于我國的社會生產(chǎn)力的進步，是否有利于我國的綜合國力的提高，是否有利于我國人民生活條件的改善而定。 第二，人道主義標準。這一標準的核心含義是：一切政治、法律措施，一切社會活動，只有當它有助于實現(xiàn)人類解放和人的自由與能力的全面發(fā)展時，才是有價值的。 第三，現(xiàn)實主義原則。對法律現(xiàn)象進行價值評價必須從社會實際出發(fā)，而不能從脫離現(xiàn)實的美妙理想出發(fā)，法律的價值評價標準的具體內(nèi)容也必須根據(jù)現(xiàn)實需要的變化而加以充實和調(diào)整。第四，歷史主義原則。對歷史上出現(xiàn)過的各種法律現(xiàn)象進

11、行價值評價時，必須持一種歷史主義的態(tài)度，即要站在歷史發(fā)生的當時 用歷史的眼光來看歷史，而不是站在現(xiàn)在用現(xiàn)在的眼光來看歷史。補充：（一） 總體而言，法的價值評價標準系統(tǒng)或原則不是靜止而是動態(tài)的；（二） 但是，法的一般價值必須得到堅持；（三） 法的一般價值內(nèi)部的沖突則涉及到法的價值的沖突與整合問題。第三節(jié) 法的價值的沖突與整合一、法的價值沖突的表現(xiàn)法的價值是一個多元、多維、多層次的體系，法的價值沖突是指法的價值之間的差別、對立和矛盾。不同的時代、不同的國家、群體、個人在法律實踐和法學理論、觀念、意識上具有不同的法的價值觀念，而且同一時代、同一國家、階級、群體甚至個人因為種種原因而具有不同的法的價值

12、觀念，這些不同的法的價值觀念會在價值體系內(nèi)部構成矛盾和沖突。這種沖突不僅可能是抽象的，即法的價值因其自身的邏輯構成的矛盾與沖突，也可能是具體的，即法的價值因與具體的時代和主體的結合而構成的沖突。法的價值關系狀態(tài)：一，無涉關系；二，正相關關系；三、負相關關系。法的價值沖突層面：形式價值層面與目的價值層面。法的價值的沖突結構：可分為法的價值的多元沖突和二元沖突。二、法的價值沖突的原因法的價值的沖突原因：價值自身的邏輯原因、主體原因和社會法律文化原因。（一）法的價值沖突的邏輯原因（二）法的價值沖突的主體原因（三）法的價值沖突的法律文化原因除以上三種基本原因造成法的價值沖突外，一個國家的歷史、文化、道

13、德、風俗習慣、宗教都可能對法的價值沖突具有很大的影響。三、法的價值沖突的整合法的價值的沖突的整合是指主體因應特定主體的需要，對沖突的價值進行某種形式的評價、定位、甚至調(diào)拭，以滿足特定主體需要的行為。（一）法的價值整合三個階段：立法程序階段；行政程序階段；司法程序階段。（二）發(fā)的價值整合原則首先，傳統(tǒng)價值整合原則：一是功利主義原則。法的價值沖突整合的功利主義原則基本內(nèi)容是，人們在心理和行為上普遍具有避苦求樂、趨利避害的取向，在遇到價值沖突時利害與苦樂都是人們必須考慮的，人們可以依據(jù)這種原則進行價值的評價、定位與取舍。使用功利主義整合價值沖突的優(yōu)點是它明確而有效，而且具有極強的可操作性，但是功利主

14、義整合價值沖突也有它明顯的不足：其一是簡單、機械、片面，它往往是以犧牲其它的價值來實現(xiàn)價值整合的，有違價值整合的本義；其二是難以整合多元價值沖突，功利主義往往是非此即彼的價值評估方式，不能夠適應現(xiàn)代社會的復雜微妙的價值沖突。二是等級體系原則。法的價值沖突整合的價值等級體系原則是指人們可以建立某種具有等級特征的、穩(wěn)定的、具有可操作性的價值體系。在遭遇價值沖突時，人們可以求諸這一體系，徑直尋求各元價值在此體系中的位階，從而進行價值整合。我們認為這種抽象、靜態(tài)的企求一勞永逸的整合價值沖突是不現(xiàn)實的。因為價值沖突不管是邏輯原因還是社會原因，最終都表現(xiàn)為具體社會實踐中的沖突，而在法的價值體系中，各元價值

15、在具體的社會實踐中的地位是動態(tài)的，也就是說，不存在一個靜態(tài)地適合于所有的社會實踐領域的價值等級體系。比如說，在平等處于人們普遍訴求的地位時，平等位階優(yōu)于自由，反之亦然。在某種意義上，可以說，沒有任何一個價值在任何的價值沖突中，處于一個永遠變動不居的地位。上述兩種價值沖突的整合原則具有很強的代表性，它們的優(yōu)點在于明確，具有可操作性，它們的缺點在于它們的機械、抽象與靜態(tài)性，不能整合現(xiàn)代社會極為復雜的價值沖突。我們認為，對法的價值沖突的整合應該建立一套全面評估動態(tài)適應的原則，以適應價值沖突整合的需要，適應價值沖突的社會實踐的特征，為此，價值整合應包含以下幾個原則：1社會性原則。法的價值沖突具有社會性

16、，因此，對沖突的整合應訴諸具體的社會實踐。割裂價值沖突的社會背景抽象地談價值整合是沒有意義的。法的價值的沖突，無論是邏輯原因還是主體原因或法律文化原因，都不可能一勞永逸地予以靜態(tài)的解決。即使是法的價值的邏輯沖突，最終也會在社會實踐去實現(xiàn)展開。所以，我們只能在社會實踐中去把握這種沖突并對之進行因應主體需要的整合。2動態(tài)性原則。法的價值沖突具有動態(tài)性，對沖突的整合應反映時代的主體需求的變化。處于特定歷史階段和特定領域的價值整合的序列是與該特定歷史階段和特定領域相應的，不可能適合所有的歷史階段和所有的領域，只有對價值序列給予順應時代一般主體需求的變動，以獲得大多數(shù)主體的認可，才能使整合的價值序列具有

17、強大的生命力。3優(yōu)位性原則。法的基本價值應處于優(yōu)位的地位，并且應該以憲法的形式加以確認。法的基本價值應該包括人權、正義、秩序、自由、平等和效益。法的價值整合的優(yōu)位原則要求在價值整合的過程中，必須將法的基本價值在法律體系中給予法定的優(yōu)位地位，因為法的基本價值是主體作為一個有尊嚴的人必不可少的條件，克扣了法的基本價值的價值整合是沒有意義的；法的基本價值優(yōu)位也是法治社會的必然要求，缺少了法的基本價值的社會不可能是真正的法治社會。4平衡性原則（兼顧協(xié)調(diào)原則、法益權衡原則）。平衡原則是法的價值整合過程中效益原則與補償原則的結合。對價值沖突的整合勢必會在一定程度上、一定時間內(nèi)犧牲某種價值，但這種整合必須是

18、有最佳效益的，并且這種犧牲得來的收益應有利于對被犧牲的價值的補償。如，在自由與平等沖突時，應考慮整合的效益，如果要以犧牲一定程度的平等換取自由，則要以自由換取的收益有利于對平等的必要補償。5、安定性原則。法治社會要通過法律而不是繞開法律去實現(xiàn)人權公平與正義，去促進自由和秩序。三、法的價值沖突的整合方式法的價值沖突的整合方式是指整合價值沖突的具體途徑、程序或措施。按照不同的標準，可以將其作不同的分類：一、按照是否合乎憲政來分，可分為合乎憲政的整合和非合乎憲政的整合。合乎憲政的整合是民主的整合、法定的整合，這種整合方式因其具有民主性與合法性經(jīng)常會取得人們的認可，被認可的價值位階也極具權威性，是指導經(jīng)濟發(fā)展和法律制度合乎理性地運行的核心價值。而非合乎憲政的整合指非按民主、法定的方式的整合，是一種在強權與專制的壓迫下的價值的統(tǒng)一，這種整合也可能極具權威性，但可能耗費的社會成本極其巨大，社會風險也極其巨大。二、按照外在形式來分，可分為法定整合和民間整合。法定整合指按照一定的法律程序，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