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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其它相關論文-現(xiàn)實主義是權力政治理論嗎?【內容提要】本文深入地分析了“”的兩種含義及其在現(xiàn)實主義經(jīng)典國際政治學著作中的具體應用。國家利益必須由國家力量的大小來界定;國際結構必須由國家間的力量對比來界定;而進攻性現(xiàn)實主義所主張的是不斷增強的力量,并非國際體系中的統(tǒng)治。把現(xiàn)實主義誤解為統(tǒng)治國際體系、不講道德的權力政治理論,并沒有把握現(xiàn)實主義的真正本質。這樣一種誤解給理論研究和國家政策都造成了嚴重的損害。【關鍵詞】;古典現(xiàn)實主義;結構現(xiàn)實主義;進攻性現(xiàn)實主義許多國際政治學者同意說,“現(xiàn)實主義是了解國際政治的一種總的方法,而不是一種單一的理論?,F(xiàn)實主義國際政治理論有許多的不同分支,但是絕大多數(shù)現(xiàn)實主義者分享著關于國際政治本質的核心信念?!比欢?對現(xiàn)實主義本身的一些重要概念和理論的探討,仍然爭議頗多、浮于表面。由于語言的關系,這個問題在中國國際關系學界尤為突出,已經(jīng)嚴重阻礙了對西方國際關系理論的認識和理解。對“”一詞的理解凸顯了這一問題。“”一詞是現(xiàn)實主義國際政治學的核心概念,隨處可見,其含義又難于確認。對“”的錯誤界定必然導致對現(xiàn)實主義的重大誤解。一提起現(xiàn)實主義,就往往與“零和”游戲、權力斗爭、尋求霸權統(tǒng)治等聯(lián)系起來,使得現(xiàn)實主義者蒙上了一層“鷹派”色彩。不僅如此,對概念的錯誤理解還嚴重妨礙了對理論的批判和發(fā)展。有鑒于此,本文試圖對現(xiàn)實主義不同流派經(jīng)典著作中“”一詞的含義進行系統(tǒng)的澄清,以增進對現(xiàn)實主義國際關系理論的理解。一“”的含義與古典現(xiàn)實主義在中文的政治學概念里,權力和力量的區(qū)別是顯而易見的。自古希臘以來,政治學的核心目標就是尋求國家、社會和個人之間合理的權力分配,這種分配顯然不是力量的分配。權力意味著一種支配的關系,意味某種行動范圍的分工,正如政治學中對“人們是否有權力反抗暴君”的論證所表明的。力量是獲取權力的手段,而權力本身才是目的。對“權力”合法性的尋求歷來是統(tǒng)治者孜孜以求的目標。什么是“”?根據(jù)朗文詞典和韋伯詞典的解釋,“”包含了兩種基本意義:一種是“;”,“,”,其共同點是把“”理解為一種“控制關系、支配關系”,也就是政治學中的權力概念;另一種是“”,“”,也就是“能力”的意思。馬克斯韋伯對“”的看法接近于中文的政治學概念“權力”的理解。他把“”定義為“一定的社會關系中處在某一位置的某個個人不顧阻礙推行自己意志的可能性,而不管這種可能性的基礎如何?!表f伯的思想在西方政治學界得到了廣泛的認同。例如,羅伯特達爾定義并為美國國際政治學者廣為引用的“”概念是:“之于的是能讓做他自己不情愿做的事情的程度”。因此,在政治學著作和國際政治學著作里,對“”的理解似乎是比較一致的,就是中文里“權力”的意思。從目前來看,把“”翻譯成“權力”是一個較為普遍的現(xiàn)象。例如,“”被翻譯為“國家權力”;對摩根索的名著國家間政治一書的副標題“”,主流的翻譯法是“為權力與和平而斗爭”,也有的學者翻譯成“爭強權、求和平”。把“”不翻譯成“權力”的時候很少,“”這個重要的國際政治概念應該算是一個例外。一般的中文國際政治學著作都稱之為“勢力均衡”,而不是“權力均衡”。那么,摩根索的現(xiàn)實主義奠基之作是不是教導國家去追求最大化的權力和私利呢?古典現(xiàn)實主義用來定義國家利益的“”究竟是什么含義呢?首先讓我們來看摩根索的相關著作。對于現(xiàn)實主義的“權力”觀念,摩根索的討論根植于傳統(tǒng)政治學的人性分析。他說:“人生來就是一個政治動物人生來就要追求,但是他自己的狀況卻使得他成為別人的的奴隸。人生來就是一個奴隸,但是他卻想成為一個主人。由于人的這種渴望和他的實際狀況之間的沖突引發(fā)了關于的道德問題,也就是說,判斷和限制人與人之間的的問題?!笨梢院苊黠@地看出,摩根索在這里所理解的“”是其第一種含義,和政治學所理解的“權力”是一致的,是一種統(tǒng)治和支配的關系。他在國家間政治一書的開始就把“政治權力”定義為“掌握政府權威的人之間以及他們與一般公眾之間的相互制約關系?!钡?在國家間政治后面的章節(jié)里,他對“”的理解就發(fā)生了變化,成了“實力”的概念。在第9章,他就提出了“”的幾個要素,而后又討論了“”的問題。這里的“”都不再是一種關系,而是一種“實力”的含義了?!啊眱煞N含義的轉換,摩根索并不是沒有注意到。但是他認為,在無政府狀態(tài)的國際體系中,國家之間的權力關系很大程度上就是基于國家之間的實力對比。這也被認為是現(xiàn)實主義的主要觀點之一。國家的實力強大,其在國際權力秩序中的地位就越高。有多大的力量,就有多大的權力。推導到此似乎還是合情合理的。但是,一旦涉及到權力與利益的關系,問題就出來了。我們都知道摩根索所說的“”的提法,一般翻譯成“以權力來定義的國家利益”,這被認為是現(xiàn)實主義國家利益觀的核心。那么,摩根索的現(xiàn)實主義是不是認為國家的目標就是追求在國際體系中的統(tǒng)治地位或者權力地位?如果是追求權力和統(tǒng)治,這和一開始的人性論的假設的確是一致的,國家也是人,國家也有統(tǒng)治的欲望。但是,這樣一個翻譯是否理解了作者的本意?正如王緝思先生所指出的,摩根索現(xiàn)實主義對國家利益的理解是:國家追求自己的利益要與自己的實力相適應,不要盲目追求超越自己力量范圍的利益。也就是說,力量大小是衡量國家利益的尺度。因此摩根索是越南戰(zhàn)爭的反對者。如果翻譯成“以權力定義國家利益”,其意思就令人難以理解了。如果說國家追求統(tǒng)治地位、追求政治學意義上的權力,那么這的確是國家利益,但是并不準確,因為現(xiàn)實主義國家利益的核心是國家安全,而不僅僅是權力。如果國家以追求在國際體系中的統(tǒng)治地位為目標,不顧及自己的力量限度,只會損害自己的國家利益。因此,摩根索的名著的標題“”,不宜翻譯為“強權”,這完全偏離了摩根索的本意??v觀他的整個著作,標題里的“”譯為“權力”是可以接受的,可以理解為大國追求統(tǒng)治權力的斗爭。但是后面的許多“”,就不適宜翻譯成“權力”,而是力量的意思。應該說,摩根索本人關于“”在書中沒有給出和運用連貫、一致與明確的定義,這是造成困難的一個主要原因?!啊币辉~本身所具有的復雜含義以及不加區(qū)別地翻譯為“權力”,已經(jīng)對現(xiàn)實主義基本性質的理解造成了嚴重的問題。例如“”一詞,一般翻譯成“權力政治”,有時也翻譯成“實力政治”。兩種翻譯都可行,但含義卻相隔千里。前者所指的是國際政治的性質和目標是為了爭奪國際體系中的權力地位以得到更多的價值分配;后者指的是國家政治斗爭是依賴于實力的,道德和意識形態(tài)作用不大,講的是國際政治的斗爭方式。具體含義必須根據(jù)語境來決定。把“”簡單理解為“權力”,也給中國國際關系學對于西方國際關系理論的理解和接受帶來了問題。例如,關于現(xiàn)實主義的觀點往往就集中在“只講利益,不講道德”這一點上,把現(xiàn)實主義當成一味的權力擴張主義者,以為現(xiàn)實主義者主張國家利益的目標就是去統(tǒng)治他國、成為國際體系的主宰。這完全是對現(xiàn)實主義的誤解。相反,現(xiàn)實主義是謹慎的,根據(jù)國家力量的大小來確定國家的利益范圍?,F(xiàn)實主義者并非不講或者不重視道德,現(xiàn)實主義者所反對的,是依據(jù)道德理想來制定對外政策與國際藍圖。二“”的含義與結構現(xiàn)實主義把肯尼思沃爾茲的“國際結構”理解為“權力結構”是和“”密切相關的又一個典型誤解。目前的“權力結構”的提法,大都是源于英文“”。其實,英文的意思就是“力量的分布”。在國際政治理論一書中,他對“國際結構”的準確定義是“”,也就是“單元間的能力分布”。究其原因,他認為“”的含義過于復雜。他指出,“我提出一個古老而又簡單的觀點,如果某一行為者影響他人的程度大于他人影響他的程度,那么,他就是強大的?!币簿褪钦f,他所認為的“”主要是一種“影響關系”或“依賴關系”,即中文中所指的“權力”。因此,在論述“國際結構”時,沃爾茲本人從未用過“”這個詞。不僅如此,對于國際結構中的國家“能力”,他強調指出,“國家的經(jīng)濟、軍事和其他能力不能被割裂開來分別加以衡量,國家并不因為在這一方面或那一方面獨占鰲頭,便被置于一流國家之列?!憋@而易見,沃爾茲所定義的“國際結構”是國家之間的力量對比,絕對不是“權力對比”的關系結構。從語義上來理解,“權力結構”的提法也是不通的。權力本身就是一種關系,一種結構,“權力結構”就要變成“結構的結構”了。還有一種看法認為,可以把“”定義為讓他人做他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的“能力”。這樣似乎顧及了兩種含義的統(tǒng)一:“”既是一種關系,也是一種能力。這樣的定義其實同樣偏離了結構現(xiàn)實主義的結構定義:結構現(xiàn)實主義的能力是一個國家的綜合國力,并不是一種讓他人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的能力。也就是說,結構現(xiàn)實主義的能力并不僅僅是一種進攻性的能力。試圖把“”的兩種含義統(tǒng)一起來的提法還犯了一個明顯的錯誤:即使在國際體系中,一個國家擁有最強大的力量,也不一定會成為國際權力秩序中的統(tǒng)治國家,即霸權國。一個國家要成為霸權國,除了最強大的力量以外,還必須有自己的決心、意志。羅伯特基歐漢批判了霸權穩(wěn)定理論“基礎性力量模型”的不足。他指出:“在這20年的時間里(即兩次大戰(zhàn)之間的20年筆者注),阻止美國領導一個合作性的世界經(jīng)濟的原因,與其說是美國缺乏足夠的經(jīng)濟資源,還不如說是美國在政治上不愿意為國際體系制定和執(zhí)行必要的規(guī)則導致紛爭的關鍵原因在于美國的政治因素,而不是在霸權穩(wěn)定論所主張的物質力量的因素上?!痹谘芯繃H體系時,我們必須同時注意到“能力結構”和“權力秩序”的雙重存在的現(xiàn)實。霸權穩(wěn)定理論認為,隨著國家之間能力對比發(fā)生變化,決定各國收益狀況的權力秩序如果對新興大國不利,必然引發(fā)新舊霸主之間維護權力秩序的斗爭。這一點在羅伯特鮑威爾的著作中也論述得很清楚:“不平衡的經(jīng)濟增長和發(fā)展將最終造成力量分布的變化,這必然導致力量分布和收益分布的不對稱結果,新興大國必然要求現(xiàn)狀必須按照它的利益來進行修正?!薄笆找娣植肌?就是決定國際價值分配的權力秩序。把“能力結構”理解為“權力結構”,導致了中國國際政治學界和外交辭令中一個令人奇怪的提法“促進國際格局的多極化”,或者更簡單“促進政治多極化”。要辨清這個問題,首先必須辨明國際關系理論中“極”的含義?!皹O”()的對象是單個的國家,而不是一個國家聯(lián)盟。正如肯尼思沃爾茲所指出的:“許多人近來歡呼世界回到了多極狀態(tài)。他們這樣做并不出人意料,因為他們混淆了結構與過程,力量是如何分布的?某一特定分布可能會導致什么樣的結果?這些是互有區(qū)別的不同問題?!币簿褪钦f,“極”定義依賴于一定體系內的力量分布,也就是國際結構。當一個國家的力量遙遙領先,遠遠凌駕于其他國家之上時,體系就是單極的,即只有一個國家能被稱為“極”。當兩個大國勢均力敵,它們處在高于其他大國的一個力量層次時,這樣的一個結構就是兩極結構。而有三個或三個以上大國力量大致接近時,體系就呈現(xiàn)出多極的狀態(tài)?!岸鄻O化”不是國家可以促成的。歸根結底,“極”是與力量相關的,而且指的是單個國家的力量?!皢螛O”、“兩極”還是“多極”除了對國際體系的穩(wěn)定造成不同的影響外,道德意義上并無褒貶之分。我們反對的是“霸權主義”,要促進的是國際政治經(jīng)濟秩序的公平、民主,而不是所謂的“多極化”?!皹O”的多少并不會直接影響到國家利益的利害。一個國家能得到更多的利益還是經(jīng)受損害,取決于權力秩序是否有利,以及其與其他大國的利益關系。所謂“權力結構的多極化”更是從邏輯上說不通的。多極化是針對于“能力結構”的?!皺嗔Y構”(實際是“權力秩序”)無所謂“多極化”,說“民主化”還差不多。從中國國際關系學的建設來說,“權力結構”的提法也會使得一些沒有直接通讀過原著的讀者和研究者誤以為是和國內政治體制概念相似的“結構”,這對理論的理解和應用都會造成阻礙。既然結構現(xiàn)實主義的結構是“權力結構”,那么還需要新自由主義的“制度結構”做什么呢?因為“制度結構”明顯是一種“權力結構”。如果認為結構現(xiàn)實主義直接地認為“能力結構”就決定了“權力結構”,因此兩者同一起來也無所謂的話,那么就是大錯特錯了。結構現(xiàn)實主義并不否認“制度”本身具有一定的獨立性、延續(xù)性以及和能力結構的不同步性,相反,正是制度本身具有的這些特點,使得國際體系爆發(fā)一次又一次的爭奪國際秩序權力的斗爭。三“”的含義與進攻性現(xiàn)實主義最近出版不久的大國政治的悲劇的中文版依循慣例,一律把“”譯為權力。而且,譯者在評述中把“權力”和“力量”等同起來,例如:“更重要的是,他(指米爾斯海默)繼承了現(xiàn)實主義的終結性理念我主要從軍事角度來定義權力,因為進攻性現(xiàn)實主義把這種力量看成國際政治的最后手段?!薄白髡哒J為,國際關系理論各流派正是對國家為什么在乎權力以及他們想要多少權力問題的不同回答?!比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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