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整體觀下的藝術哲學

文化整體觀下的藝術哲學文化整體觀下的藝術哲學蘇珊朗格的理論創(chuàng)作相當豐富，以往中國學界對其研究的論文和著作有很多，一般認為卡西爾的符號論為朗格美學理論的哲學基石。今天看來，問題并不如此簡單，卡西爾的符號論只是朗格美學體系構建的核心概念，而朗格美學理論構建的真正哲學基石是現代文化整體觀。隨著科學人文主義在西方的興起，朗格在懷特海與卡西爾的文化整體觀影響下，以卡西爾的符號論作為自己藝術哲學理論展開的關鍵詞，對20世紀西方多元美學進展了一次整體性重構。本文擬對此進展分析。一、藝術哲學文化整體觀之理論淵源懷特海與卡西爾的現代文化整體論思本文由論文聯(lián)盟搜集整理想對朗格的符號論美學理論的整體性構建，均產生了直接而根本的影響?！惨弧忱矢衽c懷特海的文化整體論思想在以往討論朗格符號論美學時，我們往往忘記了朗格的啟蒙教師懷特海對她的重要影響。20世紀是一個拒斥形而上學而強調分析實證的時代，懷特海所建構的過程哲學，是建立在對現代性的深層反思根底之上的，是在對世界根本性的追問中進展的整體觀照。他主張以整體觀來認識事物、事件，推崇事物是不斷變化的互相聯(lián)絡和統(tǒng)一的思想。認為事物的聯(lián)絡、變化和開展的根源在于其自身有目的的自我創(chuàng)生過程，在于事物本身趨向進化的結果。懷特海在西方文化開展處于困境之下，試圖輸入東方文化以整合東西方不同的哲學思想，為西方或人類文化的開展開拓出一條新的道路。美國加州克萊蒙大學教授小約翰科布在我們?yōu)槭裁催x擇懷特海？的大會主題發(fā)言中指出，當今世界迫切需要一種能把各種零碎知識整合為一種綜合遠見的學說，而懷特海的過程哲學恰恰滿足了這一要求。換言之，懷特海的過程哲學之所以在20世紀以及當今世界產生重大而深遠的影響，是因其堅持自古希臘以來特別是現代科學的整體論。懷特海一貫認為，文化的整體是第一的、初始的，感覺印象只是作為已組成的整體構造的成分，是被整體文化所派生的。單一的數學和科學文化都不能捕獲世界的真實圖景，每一事物的圖景要比科學家和數學家所知道的豐富得多，而科學常犯抽象誤置為詳細的錯誤。也就是說，現代科學看到的世界文化圖景只是一種被割裂的碎片，而整個世界是一個有機的文化整體，是一個無始無終的互相關聯(lián)的過程。這樣，懷特海在我們面對世界創(chuàng)生的時候劃定了一個新的思維取向，為后現代文化復雜性之間的辯護提供了一個可能的統(tǒng)一概念，從而使不同話語之間的對話成為可能。在談到人類文化及其與藝術的關系時，懷特海認為：一個文明的社會表現出五種品質：真、美、冒險、藝術、平和。藝術把其他的四個方面結為一體，具有文化綜合的意義。文化諸個體之間的和諧結合在一個背景的統(tǒng)一體中，如藝術作品那樣，它們以其細節(jié)的美來吸引注意力，同時又讓人去領悟整體的意義，以此來回避注意。它們的每一個細節(jié)都因其自身的緣故而放棄自身。于是，每一個這樣的細節(jié)都有可能從整體分得崇高，同時它又表現出以其自身質量而引人關心的獨特個性。在懷特?？磥?，美就是一個經歷事態(tài)中諸種文化因素蘊集于整體之下的互相適應。因為在開放的文化中，無限開展著的具有無數多個質的層次構造系統(tǒng)里，到處都充滿著不能由單一決定論復原的復雜的互相關系，過程哲學要構建的就是一個能把各種審美的、道德的、宗教的、科學的概念結合起來的大文化觀念體系。懷特海的過程哲學文化整體觀，直接影響著朗格符號論美學理論體系的構建。1927年，朗格跟隨懷特海開場符號邏輯的理論研究，她于1930年出版了第一本學術著作?哲學理論?，懷特海親自為這本書寫了序言。在此書中，朗格以符號邏輯作為研究的切入點，深化討論了哲學研究的目的、方法和成就。朗格認為，人類心智的真正解放，必須經過符號邏輯的訓練，而符號邏輯的訓練應具有文化整體觀照的思想。朗格正是在這一思想指導下，孕育出了符號論整體觀美學思想的雛形。1942年朗格出版了?哲學新解?，書后副標題是對理智、禮儀和藝術的一種符號論研究，并謹以此書獻給懷特海。在懷特海的文化整體論過程哲學影響下，朗格為美學研究置換了新的哲學基矗朗格的看法是，不管藝術以什么形式出現，它始終是一個有機的生命整體。整體的各個局部不可能單獨成立，局部只是整體創(chuàng)化過程中的一個現實實有，且統(tǒng)一于互相聯(lián)絡之中。藝術符號形式的邏輯決定于生命過程的邏輯，生命作為文化的一個形式，它的符號功能包含在一個同時性的整體意象之中。所以藝術創(chuàng)造的幻象，不是指哪個人物形象或某件具有象征意義的事件，而是一個整體，一個由作品中各種形式要素共同襯托出來的文化整體。不難看出，朗格盡管將符號論作為自己美學理論的出發(fā)點，但其宇宙觀那么秉承了懷特海的整體論思想，并以此作為自己理論體系構建的哲學基石。這清楚是在提醒我們，藝術哲學的研究，不可一味片面地強調藝術的符號，而應以一種多元的立體思維方式，將多元的藝術的符號之間的對立進展辯證的綜合。只有從藝術的符號之間的內在關系入手，才能獲得對藝術符號的整體性認識以構建科學理論?！捕忱矢衽c卡西爾的文化整體論思想探究朗格文化整體論藝術哲學的理論淵源，自然離不開德國哲學家符號論美學奠基人卡西爾的文化哲學整體觀。20世紀30－50年代，貝塔朗菲總結了生命科學的新成就，在批判機械論和活力論的根底上，較系統(tǒng)的提出了整體論〔機體論〕的生命觀。盡管卡西爾的研究方法是分析方法，但其哲學世界觀那么是整體論。他在現代科學整體論的影響下，繼承并開展了康德有關形式的思想，將康德狹義的自然科學現象的圖式，綜合為廣義的說明人類一切文化現象的符號，從而構筑了自己整體觀下的符號形式哲學體系。在康德看來，研究宇宙整體，把握絕對存在，這是理性的自然傾向，也是人類理性的必然要求?？ㄎ鳡柲敲凑J為，人與動物的區(qū)別在于人具有符號系統(tǒng)。與動物相比，人不再生活在一個單純的物理宇宙之中，而是生活在一個符號宇宙之中。語言、神話、藝術和宗教是這個符號宇宙的各個組成局部，它們是織成符號之網的不同絲線，是人類經歷的交織之網。人類在思想和經歷之中獲得的一切進步都使這符號之網更為精巧和結實。盡管人類符號文化形式豐富多樣，但人們仍能對它形成整體的觀念。人類文化的各個扇面在符號活動中都表達了人的創(chuàng)造本性，作為一個整體的人類文化，可以被稱之為人不斷自我解放的歷程。在人類文化的創(chuàng)生過程中，事實在被化為各種形式過程中假定了一種內在的統(tǒng)一，因為一個文化哲學是從這樣的假設出發(fā)的：人類文化的世界并不是雜亂紛離的事實之單純集結。它試圖把這些事實理解為一種體系，理解為一個有機的整體?？ㄎ鳡栐噲D用符號整體性功能統(tǒng)一豐富的文化形式的思想，為朗格進一步理解人類文化的本質與藝術的奧秘，夯實了符號論美學的理論基矗朗格自己坦言相稱：正是卡西爾一雖然他本人從不認為自己是美學家在其廣博的沒有偏見的對符號形式的研究中，開鑿出這座建筑的拱心石；至于我，那么將要把這塊拱心石放在適當的位置上，以連接并支撐我們迄今所曾建造的工程。而這適當的位置是什么？那就是朗格符號論美學的哲學基石文化整體觀。朗格在1953年出版的符號論藝術哲學代表作?情感與形式?的題詞中寫道，謹以此書紀念厄恩斯特卡西爾。此書問世后，產生了宏大影響，R.H.福格爾稱其是一本非凡的、富有啟發(fā)性的著作。在此書中，朗格指出，生命體只有在正常的新陳代謝過程中才能存在，而同化作用貫穿于始終。其間生命體的各個功能器官、組成要素之間必須互相協(xié)調，互為依存，在整體中顯現各自的存在形式。同樣，藝術符號只有當它顯現出整體意蘊的時候，才能給我們創(chuàng)造出一個新質的世界。由此可知，追求完好性是藝術理解的出發(fā)點，只有將藝術看做一個整體，才能產生意義。不管文化世界本身是否完好，我們的精神寄托必須是一個完好的預設，藝術必須通過夢想以超越在場的文化碎片，進入無窮盡的文化整體境域。二、藝術符號文化整體觀在我們的文化創(chuàng)生過程中，當空間擠壓了時間或從時間中植出，文化和諧整體宇宙的預設理念已從開放的世界中跌碎，在幾何化的魔方中，我們不停地變化著自己的身份，其間人類在其中失去了他的位置，或者更確切地說，人類失去了他生活于其中、并以之考慮對象的世界，人類要轉換和替代的不僅是他的根本概念和屬性，而且甚至是他思維的框架。這樣，美學家們又一次面臨一個新的任務，即從文化碎片中提取任何可能包含著歷史詩意的元素，從過渡中抽出永久。朗格繼承并開展了美學研究的一切成就，運用整體論思想與綜合的研究方法，為處于困境中的美學研究開拓出一條全新的可能途徑。朗格的思維構架是這樣的，要理解文化碎片，必須解讀其依存的整體，局部的意義表現于整體之中。在朗格看來，我們現有的生活，既不夠充分，又不夠完好，我們必須通過一種文化總體性的預設，使之不斷趨于實現。只有這樣，我們方能獲得意義的澄明和其內在關聯(lián)。由此看來，朗格要告訴我們的是，文化的每一個碎片自身都包含著昭示整個世界總體意義的可能性，我們應將文化碎片看作一個更廣泛的整體的象征，并將它從獨立狀態(tài)中挽救出來，將其置于一個更為廣闊的大文化語境之中。在大文化觀的指導下，朗格著手要解決的是表現主義和形式主義的沖突，因為這是朗格整體論美學思想構建的核心問題?？肆_齊的美學把藝術界定為直覺，而直覺就是表現，但它不是人們通常所理解的情感的形式化物質傳達，倒是有點類似于中國的胸有成竹，當藝術家在心中創(chuàng)造了藝術，藝術就完成了，至于物質化傳達那么是另外一回事，這顯然已將藝術推向了神秘化。而俄國形式主義和英美新批評，把理論的視角轉換在藝術語言層面上，認為藝術語言是一種不同于日常語言的生疏化語言。但這種理論割裂了文本與作者、讀者的內在關系，是一種片面機械的美學觀。為此，朗格給自己提出的任務，就是以文化整體觀作為自己符號論美學理論構建的基石，將情感、直覺和藝術的符號創(chuàng)造性的統(tǒng)一起來。朗格并沒有忘記黑格爾的警言，真正科學的理論體系不可能不表現出一種整體性預設，不成體系的哲學思辨沒有任何科學性可言，它除了零散混亂地表達本身的主觀思想外，在內容方面肯定是偶爾的。朗格在其?情感與形式?和?藝術問題?等著作中屢次指出，藝術理論不管對各個局部的細節(jié)描繪和分析有何好處，但它不可能存在于文化體系之外。這樣，朗格就把浪漫主義文學思潮以來的表現主義美學和卡西爾的符號論美學統(tǒng)一起來，構建了以情感為基儲直覺為中介、藝術符號為旨歸的文化整體觀美學體系，從而實現了自康德以來表現主義和形式主義兩大美學思潮在藝術符號學中的合流。需要特別提醒的是，藝術中的符號只是藝術符號的構成成份，它本身并不是藝術符號，藝術符號作為整體大于藝術中的符號之和，藝術符號的文化意味，也大于各個成分含義的總和。為了研究的方便，朗格在?藝術符號和藝術中的符號?一文里，將符號區(qū)分為符號的藝術與藝術中的符號，認為后者是可以被零散使用的，但前者是不可離析的整體，且兩者是一個有機的整體。在該文中，朗格為自己?情感與形式?一書的遺漏進展了辯白：我所說的藝術符號在任何情況下都是指整個藝術，而不是指某一件藝術品的功能，的確實確是一種符號性的功能，而不是一種其它的功能。藝術符號的重要表征，是一種單一的不可分割的整體意象。藝術所包含的意義，只有通過對文化整體意義以及整個構造的關系才能理解。而這種功能，必須依賴于同步的、整體的顯現。在談到具有普通性經歷詩歌時，朗格舉例了中國詩人韋應物的?賦得暮語送李曹?。她認為這首詩的最大成功之處并不是一個送別的事實報道，而是中國藝術獨特的意境創(chuàng)造，它在傳達一個主體化的整體性文化語境之中讓微雨與散絲淋透整首詩的每一行。在朗格看來，晚鐘、杜鵑如同雨、江、詩人及其友人等都是詩中的個別因素，即是藝術中的符號，其中的每一個因素都不能獨立顯現自己，必須以集合的樣態(tài)參與整體活動之中，從而創(chuàng)造出一個全新的藝術體的有機形式。因此詩化語言保持了一種奇異的萌發(fā)力和創(chuàng)造力，與人類精神的不息的創(chuàng)造力相照應。它激活那沉睡的活力，煥發(fā)出蟄伏在無意識深處的構造性的力。它給予孤立于即成文化中柔弱的個體以創(chuàng)造者的位置。詩化語言在于利用這自然之力即無意識的語言形式把意識的語碼或文化的單元重新構造。也就是說，藝術整體觀就是要把藝術當作大文化語境中的一個整體，它在時間上、空間上都是一個不斷延伸的過程，既承受傳統(tǒng)系統(tǒng)和慣性思維的壓力，同時又提供超越的世界圖景。三、情感文化整體觀卡西爾在他的最后一本著作?人論?中，無論討論神話、語言還是科學等作為符號形式的文化，卡西爾都廣泛地涉及了藝術的哲學討論。他認為，藝術確實是情感的表現，但情感的自發(fā)流露決不是藝術，藝術是情感的形式化傳達，假如沒有構型，它就不可能表現。藝術使我們看到的是人的靈魂最深沉和最多樣化的運動。但是這些運動的形式、韻律、節(jié)奏是不能與任何單一情感狀態(tài)同日而語的。我們在藝術中所感受到的不是哪種單純的或單一的情感性質，而是生命本身的動態(tài)過程，是在相反的兩極歡樂與悲傷、希望與恐懼、狂喜與絕望之間的持續(xù)擺動過程。使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