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荊州八嶺山漢墓發(fā)掘簡報

湖北荊州八嶺山漢墓發(fā)掘簡報

秦家山位于湖北省荊州馬水河市浩林村。北距荊門紀山墓約6.5公里，南距楚國杜都紀南城約3.5公里。大約七公里處，八嶺山古墓群的沙頭墓和平頭墓（圖1）。秦家山是一處東北一西南走向的橢圓形崗地,約長480、寬250米,高出周圍地面2～5米。在這片崗地西部,順著崗地的走向排列著3座較大的墓葬(編號:M1～M3),3座墓葬之間的距離約為110米。其中M2、M3的封土早年皆被取走,僅M1還保存著較為完整的封土堆。崗地的東部則為一片小型墓地(圖二)。1997年8月中旬,秦家山M2遭到盜墓破壞,為了避免該墓遭受更為嚴重的損毀,1997年8月下旬,荊州博物館對該墓進行了搶救性發(fā)掘。現將發(fā)掘情況簡報如下。一墓葬形制及南室墓3座圖2墓葬封土絕大部分已被取走,現存底徑28、高2米,不見夯筑痕跡,可分為4層:第一層黃褐色耕土。厚0.1～0.4米。第二層灰白土,質松軟,顆粒細,無雜物。厚0～1.3米。第三層褐紅色五花土,質較硬,夾大小不等的生土塊。厚0.15～0.4米。第四層灰白土,與第二層相同。厚0～0.1米。距墓坑西、南壁各6米處為盜洞,湊巧的是,這里也是早期盜洞所在。早期盜洞為圓形,直徑1.4米,略向東傾斜,打在東室和南室交界處,鑿斷槨蓋板和橫梁,盜走東、南室器物。盜洞內0.6米以上為塌陷的耕土,0.6～2米為松軟的灰白土,間夾少量草木灰,2米以下為含水量很大的青灰色淤泥。盜洞填土內有槨板屑、陶片及2塊戰(zhàn)國時期的瓦片,墓區(qū)附近不見遺址,推測瓦片可能屬墓上建筑。墓坑與填土墓口平面為正方形,邊長14.8、深8.2米,方向101°。四壁設5層生土臺階,逐層內收,每級臺階寬0.4～0.7、高0.75～1米。墓坑四壁平整光滑,在第三、四級臺階南壁留有臿痕,5層臺階以下至坑底,四壁陡直,坑底為長方形,長6、寬5米。墓道位于墓坑東部中間,墓道底、壁皆平整而光滑。上口長14.5、東寬4.5、西寬5,底長19.4、西寬2米。坡度14°。墓坑內填以紅、黑、黃色為主的五花土,間雜少許灰色土,層層夯筑,土質堅硬,夯層厚約0.15米。距墓口3.5～4.1米處以下(包括槨室四周)填青灰土,中部偏東、偏北青灰土較厚,偏西、偏南較薄(圖三)。葬具與葬式M2為單槨三棺。槨由蓋板、側板、擋板、隔板、底板、墊木組成。槨長4.9、寬3.45、高2.52米(包括墊木)。蓋板皆已朽壞,據殘存情況辨別,由14塊木板組成;側板每邊4塊,每塊長4.14、寬0.36～0.46、厚0.3～0.34米;擋板與側板一樣,分別由4塊組成,每塊長4～4.05、寬0.36～0.44、厚0.4～0.42米;隔板大多已腐朽,現存東西長3、高0.34、厚0.08,南北長1.7、高0.96、厚0.08米;底板由9塊鋪墊,底板之間皆有裂縫,各長5.54、寬0.44～0.5、厚0.36米,底板下橫鋪2根墊木,各長3.65、寬0.4、厚0.36米。槨內以隔板分為三室,即東室、南室、北室,東室長2.85、寬1.18、深1.6米;南室長3、寬1.15、深1.6米;北室長3、寬1.7、深1.6米。棺置于北室,緊靠槨室北側板和西擋板,長方形三重棺。外棺平底。長2.94、寬1.6、高1.36米。朽壞比較嚴重,蓋板由2塊拼成,已蹋陷而壓在中棺之上,厚約0.1米;側板、擋板也都有不同程度的朽壞,側板、擋板與蓋板之間的扣接方式不明。底板保存較好,上有卯眼,與側板、擋板上的凸榫套合。中棺懸底。長2.5、寬1.1、高1.08米。通體髹黑漆,但大多已脫落,除蓋板西端略有朽壞外,絕大部分保存完好。蓋板長2.5、寬1.1、厚0.18米,由2塊長方形木板拼成,其間以2個木質暗榫固定,外側有朱砂彩繪痕跡,內側四周距邊緣0.08米處鑿成一圈母口;側板長2.48、寬0.98、厚0.18米,由兩塊拼成,中間以暗榫固定,內側距兩端0.08米處分別有一寬0.16、深0.04米的豎淺槽,每個淺槽內距上邊0.22、距下邊0.2米處有兩個邊長0.16米的正方形透孔。豎淺槽之間,距下邊0.08米處有一寬0.1、深0.03米的橫向淺槽,側板上邊有子口;擋板長0.98、寬0.8(不含凸榫)、厚0.24米,內側上邊為子口,下邊與側板相對應處也有一橫向淺槽,兩端內側各有兩個長0.16、寬和厚皆為0.14米的正方形凸榫(即半肩透榫);底板長2、寬0.8、厚0.1米,為一整塊木板。其結合方式為蓋與側板、擋板之間為子母扣合,側板與擋板之間是通過擋板的半肩透榫與側板的豎行淺槽、透孔相套合,底板則嵌入側板、擋板下部的橫向淺槽中。內棺平底。長1.98、寬0.7、高0.64米。由蓋板、側板、擋板、底板及雕花笭床組成。棺外髹黑漆,內髹紅漆。棺外用寬0.08～0.1米的長條形麻布橫向束9道,縱向束3道。蓋板長1.98、寬0.7、厚0.16米,內側鑿一圈寬0.04米的母口,兩端分別鑿2個燕尾榫眼;側板長1.98、寬0.54、厚0.1米,上邊內側鑿成子口,下邊做成兩個燕尾榫,兩端分別鑿兩個燕尾榫眼;擋板長0.7、寬0.64、厚0.1米,上邊鑿子口,上下左右分別做兩個燕尾榫;底板長1.98、寬0.7、厚0.1米,四周鑿8個燕尾榫眼;笭床置于底板上,長1.78、寬0.7、厚0.02米,其上透雕和半透雕幾何圖案,四周邊緣及半透雕部分髹紅漆,其余部分髹黑漆。內棺的結合方式為蓋板與側板以子母口套合,與擋板通過子母口及燕尾榫套合,側板、擋板、底板之間皆為燕尾榫扣接(圖四～六)。墓主骨架保存較好,仰身直肢,頭東足西,雙手置于腹部,雙足并攏,腿略向左彎曲,頭側向左方。二雙耳飾弦紋,形貌實然圖1M2被盜擾嚴重,很難確定隨葬器物擺放的原始位置。殘存器物44件,陶器碎片散見于東、南室,東室中殘留骨帶鉤、琉璃珠、鹿角,南室中則有木案、幾、豆、鳥頭及銅刮刀、環(huán)等,棺內未遭盜擾,墓主臉上覆蓋玉覆面,兩耳旁各置玉璜1件、玉佩1件,頭前有玉笄1件?，F分述如下。陶器能辨認器形的有25件,修復完整者10件,泥質,火候較高。有鼎、、壺、敦、鈁、鬲、罐、盤、豆等。罐12件。灰色或灰褐色,高領,凹圜底?？煞譃?型。Ⅰ型4件。直口微敞,沿外折,沿面近唇處有一周凹槽,尖圓唇,長頸,腹部飾繩紋和弦紋,頸飾繩紋后抹平。標本M2:21鼓腹下垂。通高24.4、口徑16、最大腹徑20厘米(圖七、一二:1)。標本M2:22橢圓腹,底部殘?？趶?6、最大腹徑19.2厘米(圖一二:2)。標本M2:24圓腹。通高22.8、口徑15.2、最大腹徑20.8厘米(圖八、一二:3)。Ⅱ型7件。形體較小。侈口,平沿,長頸,鼓腹。頸、腹各飾兩周凹弦紋。標本M2:14方唇。高14.8、口徑11.2、腹徑12.8厘米(圖一二:4)。標本M2:15圓唇。高16、口徑11.2、腹徑12.8厘米(圖九、一二:5)。Ⅲ型1件(M2:3)。侈口,方唇,長頸,扁圓腹,肩上有雙耳。頸、肩部各飾一周凹弦紋。通高20.4、口徑13.6、腹徑12.8厘米(圖一O、一二:10)。鬲2件?；液稚?。折沿,沿面平,方唇,短頸,淺腹,連檔較平,短足。自唇及腹飾三道扉棱。標本M2:2下腹急收,三足外撇。頸及腹飾兩周凹弦紋。高10.4、口徑19.6、腹徑18厘米(圖一一、一二:7)。標本M2:5下腹略斂,足微內收,素面。高10.8、口徑19.6、腹徑18.8厘米(圖一二:8)。盤2件?；液稚?。折沿,沿面平,方唇略向內傾斜,淺腹內收,平底。兩附耳外侈,三細足附于下腹部。素面。標本M2:33口徑32、腹深7.2厘米(圖一二:11)。豆1件(M2:30)?；疑?。僅存豆柄。鼎3件。灰色。子母口,直腹較深,腹飾弦紋。標本M2:29復原口徑26.4、腹徑30厘米(圖一二:9)。殘鼎足蹄狀,上飾獸面,有的內側有三角形刻槽。敦1件(M2:6)?；疑?。半球形,腹部飾弦紋?？趶?4厘米(圖一二:6)。簠1件(M2:4)?；疑?。僅存殘片。壺1件(M2:13)?；疑??？谖⒊?平沿,長頸略束,溜肩,圓腹,肩飾一對鋪首銜環(huán),獸首已簡化。頸飾弦紋?？趶?3.6、腹徑25.6厘米(圖一二:12)。玉器6件。皆置于墓主頭部附近。覆面1件(M2:40)。橢圓形,黑褐色,長20、寬13.9、厚0.23厘米。其制作方法為先經過鋸截(背面可以看出為兩邊對鋸),琢磨成人面輪廓,然后進行穿孔、雕刻。眼、鼻孔、嘴鏤空,面、眉、眼、嘴、耳等部位的輪廓線以及發(fā)、眉、髭皆為陰刻,刀法細膩,線條流暢。覆面四周有8個小圓孔,應縫綴于用絲織品制成的面罩上(彩版叁;圖一三、一四)。璜2件?；⌒?。標本M2:42置于墓主右耳旁,淺綠色。兩面陰刻勾連云紋,刀法粗糙,刻紋淺,兩端各有1個小圓孔,為一面單穿。長6.6、寬1.8、厚0.2～0.3厘米(圖一五、二〇:1)。標本M2:44置于左耳旁,灰綠色,帶褐色斑塊,素面,兩端各有1個小圓孔,一面單穿。長5.7、寬1.5、厚0.2～0.3厘米(圖一六、二〇:2)。佩2件?；⌒巍吮綧2:43置于墓主右耳旁,黃褐色。兩面陰刻卷云紋,線條流暢,中間透雕圖案,一端磨平,應系改制而成。長3.9、寬2.2、厚0.4厘米(圖一七、二〇:5)。標本M2:45置于左耳旁,淡黃色,一端略殘。透雕相背的二龍圖案,龍身較瘦,卷尾,口微張,眼、身皆陰刻圓滑流暢的圓圈紋和弧線、直線。脊部正中的側面有一單穿小圓孔。長5.3、寬1.7、厚0.33厘米(圖一八、二O:6)。笄1件(M2:41)。位于墓主頭部前方,淡綠色,一端有褐色斑塊,素面。長條狀,一邊呈弧形,另一邊磨平,一端略殘。長6.6、寬0.25～0.9、厚0.45厘米(圖一九、二O:3)。其他銅器3件,皆置于南室。環(huán)2件。皆殘,截面為圓形,磨光。標本M2:32直徑8.6厘米(圖二O:7)。刮刀1件(M2:19)。殘,首端尖圓,截面為弧形。長8.3、寬2.2厘米(圖二一:1)。骨帶鉤2件。打磨光滑,土黃色,素面。鉤首作鴨嘴形。標本M2:1身細長,腹面有兩道豎行凸棱和三道橫向淺槽,鉤首也有一道較寬的橫向淺槽和一道較深的縱向凹槽,背面兩紐,中間紐為長方形,尾部紐為正方形。長11.6、腹厚1.1、寬1～1.2厘米(圖二一:2;二三)。標本M2:10腹面有2道豎行凸棱和橫向淺槽,鉤首上有一較寬的縱向淺槽,背面有一長方形鈕,尾端磨平。長9.7、腹厚1.2、寬1～1.2厘米(圖二一:3)。琉璃珠1件(M2:9)。圓形,中間穿圓孔。以土黃色為底色,其上繪藍、白色圓圈圖案,以8個大圓圈為主體,間以4個中等大小的圓圈。每個大圓圈內側填7個小圓圈。圓圈皆以白色勾勒輪廓線,藍色填充。直徑2.1厘米(圖二〇:4;二二)。漆木器能辨別器形的有案2件,豆2件,幾1件,虎座飛鳥(僅存鳥頭)1件,鎮(zhèn)墓獸(僅存鹿角)1件。由于盜擾嚴重,漆木器均僅留殘痕,無法完整取出。三該罐的形制及葬制所測秦家山墓葬很有規(guī)律地分布在崗地上,據調查,除崗地西部的M1、M2、M3以外,東部李家山的小型墓葬排列也很整齊,墓道一律在東。因此,這里很可能是一處楚國貴族的家族墓地。M2的墓主在這一家族中居于比較重要的地位。雖然M2被盜擾嚴重,但保存較好的墓葬形制、棺槨等皆為研究楚國貴族的喪葬制度提供了資料。出土的玉覆面,更是研究古代“玉殮葬”的珍貴文物。墓葬年代秦家山M2東、南室的隨葬品被盜空,對其年代的斷定具有一定的難度,我們只能根據殘存的部分陶器對其下葬年代作大致的推測。該墓隨葬仿銅陶禮器的基本組合是鼎、敦、壺,鼎、簠、壺、鈁,日用陶器以罐為主,喪葬用器則為木鎮(zhèn)墓獸、虎座飛鳥以及玉覆面等。器物組合以及葬具中的平底方棺、雕花笭床皆為戰(zhàn)國時期楚墓常見的形式。從陶器形制來看,鼎足為蹄形和有刻槽,與雨臺山一型Ⅳ式、二型Ⅱ式相近;敦(M2:6)略呈橢圓形,與雨臺山Ⅱ式、馬山M1:24相近;壺(M2:13)與趙家湖BⅣ、雨臺山二型Ⅱ式、馬山M1:21、武昌義地Ⅱ式、九店東周墓四期六段以及望山M1所出的壺極為接近;Ⅰ型罐(M2:22)與雨臺山Ⅲ式高領罐、九店三期五段高領罐一致,Ⅰ型(M2:21、M2:24)則與望山M1、包山M2出土的繩紋罐基本相同;Ⅱ型罐(M2:14)與雨臺山Ⅲ式小壺、趙家湖CⅧ罐、九店四期六段高領小罐相同。從上述比較可以看出,秦家山M2隨葬的陶器應早于包山M2,更多地接近雨臺山五期、趙家湖六期十一段、九店三期五段及望山M1、馬山M1等墓葬。因此,該墓下葬的年代應在戰(zhàn)國中期偏晚。墓主身份M2墓主人骨經湖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李天元、馮小波鑒定,為女性,年齡在28～32歲之間?！抖Y記·玉藻》:“夫人與君同庖?！薄抖Y記·雜記》:“凡夫人,從其夫之爵位?！睋?秦家山M2墓主之夫似應為元士,然而,考察楚墓及其他墓地,多與《禮記》不符。包山M2與M1、M4與M5皆為夫婦關系,墓葬等級差別卻很明顯,從墓葬形制到隨葬器物,妻皆比夫低一級。因此,我們推測秦家山M2墓主之夫的身份應高于元士,可能歸入大夫之列。玉覆面及其相關問題《儀禮·士喪禮》:“冥目用緇,方尺二寸,里,著組系?！编嵭?“冥目,覆面者也?！庇?“掩,練帛廣終幅,長五尺,析其末?！编嵭?“裹首也,析其末為將結于頤下,又還結于項巾。”可見,先秦葬儀中是有以絲織品制成的“冥目(覆面)”和“掩(裹首)”的。出土的實物,絕大多數是在絲織品制成的覆面上綴以多件玉片,形成綴玉覆面,這種綴玉覆面從西周到漢代已出土了40多副。與這些綴玉覆面不同,秦家山M2出土的玉覆面是用一整塊玉雕刻出完整的面部形象,五官、須眉俱全,系仿真人制作,周圍8個小圓孔,用來編綴于絲織物制成的覆面上。同出的2件玉璜和玉佩,應為覆面兩側的墜飾。值得注意的是,同出的玉佩、玉笄都有殘斷痕跡,顯然是生前用玉。在已發(fā)掘的楚墓中,均不見玉覆面出土,也不見棺內僅放置多件葬玉的情況,可以說,玉殮葬并不是楚墓所應有的葬制。1977年,陜西省城固縣蘇村出土了兩件商代晚期的銅面具,眼、鼻、嘴、耳皆鏤空,這很可能是玉面具的淵源。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