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七夕節(jié)的源流 - 北京大學中文系

1、論七夕節(jié)的源流陳連山新文化運動以來,疑古主義盛行,導致大量古代文獻的史料內(nèi)容被歪曲,史料價值被貶低。時代越早的材料,遭到的質(zhì)疑越多。本來,越古的材料越珍貴,現(xiàn)在卻是“時代越早越可疑”。七夕節(jié)起源研究中的相關(guān)史料也遭遇這樣的命運。為了更好地理解節(jié)日發(fā)展歷史,我們有必要重新考察那些史料的內(nèi)容,重新判斷它們的價值。當然,新出土的考古材料、以及新的研究條件,都給我們重新思考這些問題提供了良好的基礎(chǔ)。七夕節(jié)的起源跟牛郎、織女的關(guān)系很大。所以,我從牛郎織女說起。牽牛(一名河鼓,俗名牛郎星、織女在先秦時代是兩組星,牽牛三星直線排列,織女三星呈三角形分布。它們分別位于銀河(古稱“河漢”或“漢”兩側(cè)。織女星在天

2、空的位置是古人判斷季節(jié)的方法。夏小正云:七月,“漢案戶。”銀河南北向,正對房門。又云:“初昏,織女正東鄉(xiāng)?！背趸钑r刻,織女星在正東方向。這是秋季開始(七月的時刻。星經(jīng)記載:織女三星在天市東端,常以七月一日、六日、七日出現(xiàn)于東方。牽牛星與織女相對于銀河兩岸,因此并提。這是先秦天文學上,牽?？椗桥c七月初的關(guān)系。當然還沒有固定在七月七日。關(guān)于這兩組星之間的關(guān)系,最早見于詩經(jīng)·小雅·大東。全詩是批判宗周掠奪東方諸侯國財富,導致東方各國民不聊生的,詩很好。周王朝居然收入詩經(jīng),也頗有肚量。詩云:“維天有漢,監(jiān)亦有光。跂彼織女,終日七襄。雖則七襄,不成報章。睆1(hun彼牽牛,不以服箱

3、?！币馑际?銀河光亮照人。三角形的織女星一天變換七個方位。即使如此,她卻只向西移動,不能往復,所以無法織成布帛。明亮的牽牛星,卻不是用來拉車的。詩人的意思是說牽牛織女二星有其名無其實,借此以批判宗周貴族尸位素餐。所以,這里敘述的牽牛織女只是一種比喻,不是真正的敘事。跟牽牛織女愛情無關(guān),既不能證明他們之間當時沒有愛情,也不能證明他們之間有愛情。不過,我從中推測可能有愛情。首先,民眾為二星取了這樣的名字,一定是有意義的。東漢末年占星書荊1睆:星光明亮的樣子。州占云:“王者至孝于神明,則三星(指織女三星俱明;不然,則暗而微,天下女工廢。”織女星被看作人間女工興廢的象征。向織女乞巧,就建立在這個觀念上

4、。牽牛,代表了農(nóng)耕,是男人的工作。日本學者中村喬認為:人間有用三牛(大牢之禮祭祀河神,那么祭祀天河也要用牛。牽牛的牽,是祭祀銀河的活的犧牲品,牽牛就是作為銀河祭品的太牢。史記·天官書可證:“牽牛為犧牲,其北河鼓。”甲骨文以牛祭河是祈求豐收。祭祀銀河的牽牛,也應當看作豐收祭的犧牲。史記·天官書是天文學,其說法不能代表民間的觀念。至于中村喬又推論織女是嫁給銀河神的女性,類似人間為河伯所娶之女,這就更加不可靠。他說:織女作為判斷七月的標志星,七月又是收獲季節(jié),人間有豐收祭祀。所以,織女大概也是想象的向天河祈求豐收祭祀的犧牲品。中村喬的推論很有趣,但是,史記·天官書就有一

5、個反證:“牽牛為犧牲,其北河鼓。婺女,其北織女,織女,天女孫也”。織女是天帝的孫女,怎么可能做犧牲?淮南子·俶真訓云:“若夫真人,則臣雷公,役夸父,妾宓妃,妻織女。”地位還比較相當。所謂男耕女織正好代表了農(nóng)業(yè)社會最典型的生活方式。所以,這個命名是很有意義的。可惜詩經(jīng)時代命名之意的直接材料失傳了。我們只能推測。其次,從字面上看,這首詩中的牽牛、織女之間沒有什么愛情關(guān)系。但是,此詩不是客觀記錄,不足為證。另外,因為先秦資料失傳很多,我們更不能根據(jù)此詩下結(jié)論當時牽牛織女之間真的沒有愛情關(guān)系。否則詩人為什么把他們放在一起談?再說,既然雖然有銀河相隔,但牽牛、織女一男一女,很容易想象他們之間會

6、發(fā)生愛情。過去學者以此為根據(jù)否定先秦時代牽?？椗疀]有愛情,是不妥當?shù)摹．斎?我也不能推定當時已經(jīng)有愛情關(guān)系,只是一種可能。如果要說當時的牽牛織女有愛情,還需要舉證。拜賜現(xiàn)代考古學的成就,我們現(xiàn)在還有了證據(jù)。湖北云夢睡虎地出土的戰(zhàn)國時代秦國的簡書日書證明當時牽?？椗呀?jīng)有愛情了,而且談婚論嫁。日書甲種第一五五簡記錄“取(娶妻”的忌日云:“戊申、己酉,牽牛以取(娶織女,不果,三棄?！币馑际?戊申日、己酉日,牽牛迎娶織女“不果”。字面上是不成功。但是,從當時人的忌諱看,如果在這些日子娶妻,丈夫會三次拋棄妻子。另一簡文云:“戊申、己酉,牽牛以取(娶織女,不果,不出三歲,棄若亡。”所以,我推想,牽?？椗?/p>

7、是結(jié)婚之后又分離。可見,當時秦國已經(jīng)普遍出現(xiàn)牽?？椗Y(jié)婚,最終失敗的傳說。但是,由于先秦時代的牽牛、織女婚姻是一個悲劇結(jié)局,所以當時人的婚禮忌諱在戊申、己酉這兩天舉行。戊申、己酉在幾月呢?不詳。這條材料極其重要,它徹底打破了先秦時代牛郎織女沒有愛情關(guān)系的舊說?；氐饺諘涗浀奈焐辍⒓河线@兩個與牽?？椗橐鲇嘘P(guān)的日子。它們在幾月不能確定。日書云:“正月、七月朔日,以出母(女取(娶婦,夫妻必有死者。”意思是:如果正月初一和七月初一結(jié)婚,那么夫妻必有死者。朔日是初一,而前文所說的“戊申”、“己酉”這兩個相連的牽牛、織女結(jié)婚的日子,可能也在正月,或七月。這兩個材料,可以幫助確定漢代一些一直被懷疑的關(guān)于

8、牛郎織女傳說。漢書·武帝紀:漢武帝元狩三年(前120年在長安開鑿昆明池。當時在兩岸各設(shè)一個石像,即牽牛、織女。班固西都賦云:“臨乎昆明之池。左牽牛而右織女,似云漢之無涯。”這石像保存下來了,相隔三公里。(圖見中國牛郎織女傳說·研究卷第120頁。原載文物1979年2期湯池西漢石雕牽?？椗嬉粚铝懔愕哪信线@么互相遙望,人們最終設(shè)想他們可以相見?；茨献右菸?白氏六帖卷九十五白帖·鳥部·鵲“填河”注文引述:“烏鵲填河成橋,渡織女?！笨上]有日期。2我推測可能是七夕。因為這個傳說在后來的記錄更加完整,都是講七夕渡河相會。雖然三國以后依然很多詩歌說他們還是各自孤

9、單,但是,這跟一年一見并不構(gòu)成截然對立的矛盾,不能用后者否定西漢的材料3。何況先秦日書已經(jīng)表明他們結(jié)婚之后又分離!以上是傳說。還有與傳說相關(guān)的風俗。2楊琳認為此注是宋人所加。但即使是宋人所加,也不影響出自淮南子。王孝廉認為這內(nèi)容跟淮南子·俶真訓真人“妻織女”有矛盾。(見中國牛郎織女傳說·研究卷第97-98頁但是淮南子是集體創(chuàng)作的議論文,有矛盾是可能的。3楊琳認為東漢到三國時代詩文只說牽?？椗蛛x,沒有提及相會,“若當時有相會的情節(jié),他們不至于都只字不提。”(P287此說不對。畢竟天河中二星相隔,所以詩人多觀星而感傷,自然強調(diào)相隔。更加重要的是曹植九詠明確說“交際兮會有期”。

10、詳后。西漢時代,除了淮南子逸文所記錄的七月七日采瓜葉治療黑痣以外,西漢還出現(xiàn)了七月七日表達愛情和祈求子嗣的習俗。晉葛洪西京雜記卷三云:“戚夫人侍兒賈佩蘭后為扶風人段儒妻。說在宮內(nèi)時,見戚夫人侍高帝,至七月七日,臨百子池,作于闐樂。樂畢,以五色彩相羈,謂為相連愛。”(筆記小說大觀本。(彩,連,在根據(jù)歲時廣記引其文為“縷”、“憐”葛洪時代雖晚,但是近來的史學界認為其史料基本可信。這種習俗后來一直流傳。陳元靚歲時廣記卷二六引唐代天寶遺事云:“唐宮中七夕,嬪妃各執(zhí)九孔針、五色線向月穿之。過者為得巧。古詩云:金刀細切同心魚會(kuài,玉線爭穿九孔針?！庇忠平痖T歲節(jié)云:“七夕裝同心魚會?！边@

11、個“同心魚會”,就是表達愛情的食物。唐陳鴻長恨歌傳云:楊貴妃與唐玄宗于天寶十年避暑驪山宮?！扒锲咴?牽?？椗嘁娭?秦人風俗夜張錦繡,陳飲食,樹花。燔香于庭,號為乞巧。宮掖間尤尚之。時夜始半,休侍衛(wèi)于東西廂。獨侍上。上憑肩而立。因仰天,感牛女之事,密相誓心。愿世世為夫婦?！?陳元靚歲時廣記卷二七引唐代七夕求子用蠟制嬰兒像化生。宋周弼編三體唐詩卷一薛能吳姬“水拍銀盤弄化生”。元釋圓至注解:“唐歲時紀事曰:七夕俗以蠟作嬰兒形,浮水中以為戲,為婦人生子之祥,謂之化生。”宋代吳自牧夢梁錄卷四七夕云:“七月七日謂之七夕節(jié)。內(nèi)庭與貴宅皆塑賣磨喝樂,又名摩睺羅孩兒。悉以土木雕塑,更以造彩裝襕座市井兒童手執(zhí)

12、新荷葉,效摩睺羅之狀。此東都流傳,至今不改,不知出何文也。”民國時代的中華全國風俗志下篇卷七廣州歲時記:“初六夜初更時焚香燃燭,向空叩禮,曰迎仙。自三鼓以至五鼓,凡禮拜七次,因仙女凡七也,曰拜仙。拜仙之舉,已嫁之女子不與會。惟新嫁之初或明年,必行辭仙禮一次,即于初六夜間禮神時,加具犧禮、紅蛋、酸羌等,取得子之兆?！边@些后代材料印證了西京雜記記錄的涵義。所以,西漢開始,人們轉(zhuǎn)變了先秦時代的牽?？椗橐鰺o果的觀念。4從此,七夕跟婚姻愛情關(guān)系更加密切了,不再是分離,而是強調(diào)重逢。七月七日從先秦時代的兇日,逐漸演變?yōu)榧樟汲健Ｎ鳚h還有乞巧活動。4蕭放歲時傳統(tǒng)中國民眾的時間生活第171頁,中華書局,20

13、02年。其一是穿七孔針。西京雜記又云:“漢彩女(低級嬪妃常以七月七日穿七孔針于開襟樓,俱以習之?！边@個穿針習俗,就是后來普遍流傳的乞巧習俗之一。這應該是與牛郎織女七月七日相會有關(guān)。宋孝武帝七夕詩:“沿風披弱縷,迎暉貫玄針?！碧接[卷三十一引梁顧野王輿地志云:“齊武帝起層城觀,七月七日宮人多登之穿針,世謂之穿針樓?！焙蟠写╇p孔針、五孔針、九孔針等等(見陳元靚歲時廣記卷二六,其中引天寶遺事最完整,先祭祀女郎織女星,然后乞巧:“宮中七夕以錦彩結(jié)成樓殿,高百丈,可容數(shù)十人。陳瓜果、酒炙,設(shè)坐具,以祀牛女二星。嬪妃穿針乞巧。動清商之曲,宴樂達旦。士民皆效之。”其二是水浮針:杜臺卿玉燭寶典(成書約在北

14、周引淮南子:“豐水十仞,金針投之,即見其形,乃有舊事?！笨傊?西漢時代七月七日已經(jīng)有了表達愛情、祈求子嗣、求健康美麗和乞巧的習俗,這個節(jié)日正式出現(xiàn)了。(楊琳認為東漢才流行,可能覺得西京雜記不夠可靠。三、東漢七夕節(jié)的發(fā)展東漢牛郎織女傳說的記錄更加完整。鵲橋相會的時間明確為七夕。藝文類聚卷四引崔寔四民月令云:“七月七日曝經(jīng)書,設(shè)酒脯時果,散香粉于筵上,祈請于河鼓織女。言此二星神當會,守夜者咸懷私愿。或云見天漢中有奕奕之正白氣,如地河之波,輝輝有光曜五色,以此為征應,見者便拜乞愿,三年乃得。”楊琳認為“時果”以下文字在其他類書所引中均無,當是來自周處風土記的類似文字。不過,杜臺卿玉燭寶典(成書約在北

15、周卷七之所以不引,是因為他先引了風土記有此文,緊接著就是四民月令,相互可能避免重復。但是,韓鄂歲華紀麗卷三七夕:“鵲橋已成,織女將渡?！痹?“風俗通云:織女七夕當渡河,使鵲為橋。相傳七日鵲首無故皆髡,因為梁以渡織女也。 ”5清錢大昕輯風俗通義逸文有此文。不能都是假的吧？楊琳認為 鵲橋情節(jié)最早是梁代庾肩吾七夕詩“倩語雕陵鵲，填河未可飛。 ”這個雕陵 鵲是神話中的大鵲， 不是烏鵲， 所以楊琳認為現(xiàn)實化的烏鵲一定是后出的變異說 法6。這個推論不可靠。文人喜歡雕飾，很可能把原來的民間傳說的喜鵲改 為雕陵鵲。我相信白氏六帖轉(zhuǎn)引的淮南子和歲華紀麗轉(zhuǎn)引的風俗 通 。 這里分析一下為什么是鵲橋，而不是其他鳥

16、架橋。楊振良認為是因為喜鵲是 陽鳥，是報喜訊的鳥，所以用它7。還說古人崇拜候鳥。其實，喜鵲是留鳥，不 是候鳥。喜鵲傳喜訊，與架橋不矛盾。但是也沒有多大關(guān)系。用它的關(guān)鍵在于喜 鵲七月的時候頭毛消失。就是風俗通所說的“相傳七日鵲首無故皆髡，因為 梁以渡織女也。 ”為什么喜鵲七月禿頭？武當山老農(nóng)講這個傳說的時候告訴我， 這是事實。我觀察了，果然。這是喜鵲在七月更換羽毛造成的，要隨著秋季到來 換上更厚的羽毛準備過冬。農(nóng)民熟悉物候，所以創(chuàng)造了喜鵲由于搭橋而頭禿。這 是一個基于現(xiàn)實而創(chuàng)造的藝術(shù)想象。搭橋就頭禿，有人解釋是被踩禿的。大誤！ 織女一個人過橋， 只是一個往返， 織女腳上又沒有牙齒， 至于如此嗎？

17、 風俗通 原文是“相傳七日鵲首無故皆髡，因為梁以渡織女也。 ”意思是拔了頭上羽毛作 橋。 現(xiàn)代民間傳說也是拔了羽毛做橋造成的！我們這些讀書人太不了解民眾生活 以及他們在那種生活中積累的知識，所以鬧出如此笑話。所以，從事民間文學、 民俗學研究一定要倍加小心。現(xiàn)實的條件只是一種可能，那么，喜鵲自己有什么 8 理由去充當這個角色？蕭放 （P171） 根據(jù) 淮南萬畢術(shù) 記載： “鵲腦令人相思。 ” “取雌雄各一，燔之四通道，丙寅日與人共飲酒，置腦酒中，則相似也。 ” （不知 蕭放從何書轉(zhuǎn)引）推論漢朝人有此巫術(shù)。但，此書可能是六朝人做。當然即使如 此，也可能反映漢朝內(nèi)容。我只從思想看，這個巫術(shù)說明，喜鵲

18、被古人看作喜歡 做媒人的鳥。所以，在現(xiàn)實和思想雙重作用下，喜鵲成為架橋者。 5 楊琳根據(jù)淵鑒類函轉(zhuǎn)錄唐類函同樣的文字為出自風俗記 ，不是風俗通 ，而判斷韓鄂失誤。 楊琳的判斷根據(jù)不足。第一，可能是淵鑒類函有誤。第二，今本風俗通無此文，是因為風俗通 原書三十卷，今僅存十卷。用這個不完整的本子無法判斷韓鄂征引有誤。 6 楊琳書 P288。 7 楊振良 “橋”在七夕傳說中的民俗意義 ，見名家談牛郎織女第 288-289 頁，文化藝術(shù)出版社，2006 年。 8 舊唐書·經(jīng)籍志下記載淮南王萬畢術(shù)為劉安做，不大可靠，因為漢書·藝文志無。 6 四、三國以后七夕節(jié)更加普遍 三國一些詩歌詠嘆

19、牽牛織女相隔。只有曹植洛神賦 “詠牽牛之獨處”的 李善注引曹植九詠詩“目牽牛兮睹織女”注： “牽牛為夫，織女為婦，織女、 牽牛之星，各處河鼓之旁，七月七日乃得一會。 ”這個注釋的作者有爭議，或曹 植，或佚名。楊琳支持后者，理由有二。一、三國之前無牛女相會。二、杜臺卿 也引九詠詩，但是無注。推定必是后人做注9。 我不同意楊琳觀點。第一，他把三國前的牛女相會都懷疑掉了。第二，我核 查了杜臺卿玉燭寶典 （成書約在北周）全文，既有詩，又有注！第三，不但 有注解，而且原詩中就有相會的內(nèi)容。 杜臺卿玉燭寶典 （成書約在北周）卷七： “陳思王（曹植） 九詠曰： 乘回風兮浮漢渚， 目牽牛兮睹織女， 交際兮會有

20、期。 ” 引述時候還有兩個注解。 第 2 句后： “牽牛為夫，織女為婦。雖為遠偶，歲一會也。 ”第 3 句后： “織女、 牽牛之星，名（各）處河之旁，七月七日得一會同也。 ”10即使注者不是曹植，原 詩總是曹植的吧？宋陳元靚歲時廣記卷二十六得會同引： “曹植九詠 ： 乘回風兮浮漢渚，目牽牛兮睹織女，交際兮會有期，嗟吾子兮來不時。 注云： 牽牛為夫，織女為婦?？椗颗Ｖ?，名（各）處河漢之旁，七月七日得一 會同。 ”再次印證杜臺卿玉燭寶典所引是完整的。 也不能太責怪楊琳，因為玉燭寶典曾經(jīng)失傳，清末才從日本抄回，流傳 不廣。楊琳可能是轉(zhuǎn)引其他人的懷疑，沒能核對原文。 曹植不大會憑空創(chuàng)造牛女相會情

21、節(jié)。我們把九詠跟漢代材料被懷疑材料 對照，再跟先秦日書對照，牽牛織女傳說一脈相承，無可懷疑。 疑古派不大注意社會知識的豐富性，更不注意民間資料大量遺失，只靠傳世 文獻來推論，是非常能夠危險的。 玉燭寶典卷七轉(zhuǎn)引傅玄（217，建安 22 年278，晉武帝咸寧四年） 擬 天問是過去公認最可靠的牛女七夕相會： “七月七日，牽牛織女會天河。 ”又引 周處（？279） 風土記 ： “夷則11應，履（備具）曲七，齊（zhi）河鼓禮。 9 楊琳書 P290。 見續(xù)修四庫全書·史部·時令類第 74 頁。上海古籍出版社。 11 夷則：古代十二樂律之一，對應孟秋七月。十二律，是古樂的十二調(diào)。包括陽律六